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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止令生效后,赵家人的骚扰暂时停止了。

妈妈松了口气,但眼神中的警惕从未消失。

她换了个更便宜的幼儿园,每天绕远路接送我。

“安全最重要。”她说,紧紧牵着我的手。

餐馆的工作很辛苦,妈妈常常累得腰酸背痛,但从不抱怨。

发薪日那天,她给我买了一个粉红色的新书包。

不是最贵的,但崭新漂亮,只属于我一个人。

“喜欢吗?”她期待地问。

我用力点头,珍惜地抚摸光滑的布料。

前世,我背的都是堂妹淘汰的旧书包,肩带缝了又缝。

“谢谢妈妈。”我抱住她,闻到淡淡油烟味和汗味。

那是奋斗的味道。

妈妈眼睛湿润:“以后妈妈会给你买更多好东西。”

我相信。

日子渐渐步入正轨。

妈妈学会了精打细算,每天记账,严格控制开支。

我们很少吃肉,但妈妈总能变着花样把蔬菜做得可口。

周末,我们会去免费公园散步,或者在家玩跳棋。

简单,却安心。

偶尔能听到赵家的消息。

李阿姨成了我们的情报源。

“听说你前夫那二弟的房子盖到三层了,真气派。”她一边缝衣服一边说,“村里人都夸赵家兄弟团结,老大有出息。”

妈妈沉默地削着土豆。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那气派的三层楼,有一半本该是我们的安居之所。

“老三呢?没闹?”妈妈问。

李阿姨嗤笑:“能不闹吗?天天去你前夫学校闹,说要公平对待。”

果然如此。

前世就是这样,三叔以“公平”为名,逼爸爸***给了他五十万。

“赵国华哪来的钱?”妈妈皱眉。

“听说贷了款。”李阿姨压低声音,“高利息的。学校同事都传遍了,说他疯了。”

***手一顿,土豆滚落在地。

我捡起来,默默冲洗。

爸爸确实疯了——

被“长子责任”和“家族面子”逼疯的。

“自作自受。”妈妈最终说,语气冷硬。

但我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

毕竟,那是她爱过的人,是我父亲。

几天后,爸爸真的找上门来。

他瘦得脱形,眼镜用胶布缠了又缠,西装袖口磨得发亮。

“雨婷……”他站在门口,踌躇着不敢进来,“能……能借我点钱吗?”

妈妈愣了片刻,随即冷笑:“赵国华,你哪来的脸找我借钱?”

爸爸羞愧地低头:“我知道不该来……但利息太高了,我工资根本不够还……追债的天天来学校……”

妈妈闭了闭眼:“所以你贷了***?”

爸爸默认。

“多少钱?”

“三十万……”爸爸声音几乎听不见,“月息五分……”

妈妈倒吸一口凉气:“你疯了!五分息?一个月光利息就一万五!”

爸爸痛苦抱头:“老三逼得紧……说我不公平……爸妈也说我偏心……”

熟悉的台词,熟悉的表情。

前世就是这样,他永远被亲情绑架,永远选择牺牲自己和家人。

“我没钱。”妈妈硬起心肠,“就算有,也不会填你这个无底洞。”

爸爸扑通一声跪下了。

我震惊地看着他。

前世他再艰难,也从没这样卑微过。

“雨婷,求你了……”他声音哽咽,“追债的说再不还钱,就去告诉教育局……我会丢工作的……”

妈妈身体明显一震。

爸爸的工作是他的命根子,也是他帮助弟弟们的资本。

如果丢了工作……

“关我什么事?”妈妈语气冰冷,“我们离婚了,赵国华。你的债你自己还。”

爸爸抬头,泪流满面:“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看在萌萌份上……”

他看向我,眼神乞求。

那一刻,我心软了。

但想到前世的血泊,想到妈妈跳楼时的绝望,心又硬起来。

“爸爸去找叔叔们吧。”我轻声说,“他们拿了那么多钱,应该帮你还债。”

爸爸愣住,眼神闪烁:“他们……他们也不宽裕……”

看,永远这样。

对弟弟们无限宽容,对妻女无限索取。

妈妈显然也想到这点,彻底冷下脸:“走吧,赵国华。别再来了。”

爸爸绝望地走了,背影佝偻如老人。

门关上后,妈妈瘫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

“妈妈……”我担心地拉拉她的手。

她勉强笑笑:“妈妈没事。”

但那天晚上,我听到她压抑的哭声。

为自己的心软,为曾经的爱人,为残酷的现实。

第二天,妈妈加了个班,很晚才回来。

眼睛红肿,但神情坚定。

“我去打听过了。”她一边热饭一边说,“你爸确实贷了***,现在被逼得走投无路。”

我静静听着。

“他两个弟弟真的一分没帮?”我问。

妈妈冷笑:“老二说钱都投房子里了,拿不出来。老三说钱是大哥自愿给的,凭什么要还?”

“奶奶呢?”我问。

“说你爸活该,谁让他没本事还借钱。”妈妈摇头,“这就是他掏心掏肺对待的家人。”

语气带着讽刺,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毕竟爱过十几年。

几天后,更惊人的消息传来。

爸爸把爷爷奶奶接到城里了!

“租了个两居室,说让老人享福。”李阿姨来说时一脸不可思议,“自己欠一屁股债,还充大方?”

妈妈切菜的手一顿:“他哪来的钱租房?”

“听说又借了点……”李阿姨叹气,“雨婷,你说这人是不是魔怔了?”

是的,魔怔了。

被“孝子”的名声魔怔了。

前世就是这样,爸爸把爷爷奶奶接来,租房子伺候,所有开销自己扛,就为听一句“老大有出息”。

而弟弟们从不分担,只管享受。

“等着瞧吧,好戏还在后头。”妈妈预言般说。

果然,不到一个月,三叔一家也搬进了爸爸租的房子。

理由冠冕堂皇:“爸妈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我们搬来一起住,方便尽孝。”

实际上是为了省房租,顺便蹭吃蹭喝。

爸爸的负担更重了。

他不得不***代课,周末去培训机构打工,整个人瘦得脱相。

即便如此,钱还是不够用。

一天晚上,他又来找妈妈。

这次不是借钱,而是想让我去“看看爷爷奶奶”。

“爸妈想萌萌了……”他说得底气不足,“毕竟是她亲爷爷奶奶……”

妈妈直接拒绝:“不行。谁知道是不是陷阱?”

爸爸急了:“真的是老人想孩子!我保证平安送回来!”

妈妈态度坚决:“法律上你们只有探视权,没有接送权。想见孩子,可以,在这里见。”

爸爸悻悻离去。

***决定是对的。

后来我们知道,确实是陷阱。

爷爷奶奶想扣下我,逼妈妈拿钱赎人。

赵家人的无耻,一次次刷新下限。

妈妈更加警惕,甚至考虑搬家远离这个区域。

但房价上涨,我们的小房子还没过户,暂时动不了。

日子在忐忑中度过。

妈妈工作越来越熟练,被提升为领班,工资涨了些。

她给我报了绘画班,说发现我喜欢画画。

前世确实喜欢,但从来没机会学。

现在,我终于能握着画笔,在纸上涂抹色彩。

老师夸我有天赋。

妈妈笑得很开心,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

那一刻,我觉得重生真好。

即使贫穷,即使艰难,但妈妈活着,我在成长。

这就够了。

然而命运总是捉弄人。

一个周末,我们在公园偶遇了爸爸和他全家。

爷爷奶奶,二叔三叔两家,浩浩荡荡一群人。

爸爸付钱请他们逛公园,自己却连瓶水都舍不得买。

看到我们,赵家人眼神顿时变了。

奶奶首先发难:“哟,这不是卷款逃跑的那位吗?穿得人模人样,良心被狗吃了?”

妈妈抓紧我的手,面无表情地绕开。

三叔却拦住去路:“周姐,见面就是缘分,聊聊呗?”

二叔帮腔:“是啊,大哥最近可惨了,你忍心看?”

爸爸站在一旁,嘴唇***,却说不出话。

典型的赵家作风:一群人围攻一个。

妈妈冷笑:“让开。”

奶奶突然冲过来抓我:“萌萌过来!让奶奶看看!这女人是不是虐待你?”

我吓得往后躲。

妈妈立刻把我护在身后:“报警了!”

她真的掏出手机。

赵家人愣住,没想到妈妈这么强硬。

公园其他人围观过来,指指点点。

“那不是老赵家吗?又欺负人了?”

“听说大儿子离婚了,前妻带娃净身出户?”

“什么净身出户?分明是卷走一半家产!”

舆论迅速被带偏。

妈妈脸色苍白,但坚持拨通了电话:“喂,110吗?这里有人骚扰……”

赵家人见状,骂骂咧咧地散了。

爸爸最后看了一眼,眼神复杂,有羞愧,有乞求,也有怨恨。

回家后,妈妈哭了。

不是害怕,是愤怒。

“为什么总是这样?我们只想平静生活,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

我抱住她,无言安慰。

是啊,为什么?

因为善良被视为软弱,忍让被当作理所当然。

当你开始反抗,剥削者就会愤怒,觉得你背叛了他们。

几天后,更恶劣的事发生了。

妈妈工作的餐馆收到投诉,说食物不卫生。

卫生局来检查,虽然没发现问题,但生意受影响。

老板委婉地请妈妈“休息几天”。

妈妈知道是谁干的——三叔在卫生局有熟人。

她失去了第二份工作。

绝望笼罩着我们。

妈妈整夜失眠,早上起来眼睛红肿。

我听到她自言自语:“要不妥协吧……至少让萌萌过安稳日子……”

不!

我冲过去抱住她:“妈妈不要!我不要安稳日子,我要妈妈坚强!”

前世就是这样,一次次妥协,换来的不是尊重,而是得寸进尺的剥削。

妈妈怔怔地看着我,突然泪如雨下:“对,不能妥协……妥协只有死路一条……”

她重新振作起来,更努力地找工作。

但赵家的阴影如影随形。

好几个面试都被莫名拒绝,仿佛有一只黑手在阻挠。

妈妈终于明白:赵家人不把她逼回从前的地位,决不罢休。

一天晚上,我们收到一封信。

没有署名,但字迹熟悉——是爸爸的。

“雨婷,求你了,帮帮我吧。他们说要让你在城里待不下去……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只要你帮我这次,我保证他们不再骚扰你……”

信纸被泪水打湿,字迹模糊。

妈妈握着信,手抖得厉害。

我知道她在挣扎。

一边是前夫的乞求和解脱的可能,一边是原则和尊严。

最终,她把信扔进垃圾桶。

“不能开这个头。”她自言自语,“一旦妥协,永无宁日。”

我松了口气,又提起了心。

不妥协,意味着战争继续。

但妥协,意味着重蹈覆辙。

第二天,妈妈做出了决定。

她要去报警,告赵家人骚扰和恐吓。

“可是妈妈,证据呢?”我问。

她眼神坚定:“会有的。只要我坚持,一定会有的。”

那一刻,我在她身上看到了重生的意义。

不是逃避,而是战斗。

为自己,为孩子,为正义。

我们去了***,警察做了笔录,但表示证据不足,难以立案。

妈妈没有气馁。

她开始记录每一次骚扰,收集证据,学习法律知识。

同时,她找到了一份家政工作——虽然更辛苦,但不容易被找茬。

日子依然艰难,但***眼神越来越亮。

我也在成长,学习保护自己,学习支持妈妈。

一天晚上,妈妈抱着我,轻轻说:“萌萌,谢谢你。”

我不解:“谢什么?”

“谢谢你当初支持妈妈离婚。”她微笑,“谢谢你一直这么坚强。”

我抱紧她:“因为妈妈值得。”

是的,她值得更好的人生。

值得被尊重,被爱护,而不是被剥削,被轻视。

赵家人的骚扰还在继续,但我们已经不怕了。

因为我们知道,在黑暗隧道的尽头,一定有光。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坚持走下去。

直到光明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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