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的孩子，正在一点点离我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行刑的嬷嬷见我气息奄奄，才停了手，命人将我抬回寝房。

被搀扶着穿过庭院时，我模糊的视线中，恰巧看见萧玦小心翼翼扶着苏婉柔从西厢走出。

苏婉柔靠在他怀里，面色苍白却带着柔弱的笑。

他护着她的动作温柔得像捧着易碎的琉璃盏。

萧玦低头与她说话时，眼底是我五年未曾见过的暖意。

两人经过我身旁，脚步未曾有片刻停留。

再次醒来时，窗外已是暮色沉沉。

我望着帐顶绣的并蒂莲纹，眼底只剩一片死寂的血红。

“春棠，”我哑声唤来侍女，“取纸笔来。”

颤抖着研墨提笔，我在素笺上写下只有弟弟能看懂的暗语：

【清砚，将你炼制的假死丹，尽快送至城南济世堂。】

封好信笺交给心腹仆役时，我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缓缓勾起一抹冰凉的笑。

萧玦，这世上谁都可以负我，谁都可以伤我。

唯独你不行。

我要你亲眼看着我死，要你余生都活在无尽悔恨里，永生不得安宁。

接下来几日，我没再主动寻过萧玦，他也未再踏足主院。

等弟弟清砚遣人送来假死丹时，已是三日后。

恰在此时，萧玦携苏婉柔出现在院门外。

“婉柔说想看看京郊新辟的皇家围场，你随行同去。”

我冷冷拒绝：“不去。”

萧玦一把扣住我手腕：“这是命令！婉柔特意为你求的情，莫要不知好歹！”

他强行将我带往围场。

那是我们曾经最熟悉的地方。

从前他常带我在此练习骑射，秋日围猎时共乘一骑追捕鹿群，这片草场见证过我们所有年少情深。

可如今，这片圣地却多了个苏婉柔。

自踏入围场起，苏婉柔的目光便始终追随着萧玦。

萧玦察觉她的注视，唇角泛起一丝罕见的温存。

他转身将苏婉柔揽入怀中，低头吻了下去。

我看着这一幕，胃里阵阵翻涌。

正欲挽弓搭箭射向那对身影，远处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裂声！

整个围场剧烈震动，浓烟挟着火舌冲天而起。

萧玦的第一反应，是将苏婉柔死死护在身下，用后背挡住了飞溅的碎石与断木。

“该死！定是工部埋设的猎兽火药未及时清理！”

小说《从此青山，不葬旧诺》 第6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