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眠，答应我，哪怕是尸体，也要把他好好的……带回家。”

温意眠脚步沉重地走到那白布前，终于问出口。

“领导，我们派来的卧底究竟是谁？”

领导语气里有些悔意：““傅之珩……主动请缨！”

温意眠浑身僵住，血液一瞬间冲到头顶。

他那么自私胆小的人，怎么可能会愿意做这种危险至极的事？

可她的声音，她的手都开始颤抖。

“不可能！”

有那么一瞬间，温意眠几乎就要转身逃离。

她第一次对一个死人泛起恐惧。

可她没有任何理由后退。

不会是他的，他那么胆小自私的人，怎么会愿意做这种事……

温意眠告诉自己。

或许……或许是有人冒用了他的身份，就如当初一样！

当她掀开白布的那一刻，世界安静无声。

那张脸哪怕遍布伤痕，她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是傅之珩！

温意眠瞳仁骤缩。

她大脑一片空白地走上前去，却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

眼前的人是她认识了十几年的青梅竹马，是她喜欢了很久很久的人。

可是他如今残破不堪，再没有任何声息。

温意眠平生第一回，对一个死人感到不知所措。

“温队？温队？！”

“听得见吗？”

耳边传来队友的声音。

有人拉了她一把，将她自深水里拉了出来。

温意眠猛然回神，像是终于浮出了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

“温队，你怎么了？”对讲机还没有断，那边的领导正在问她。

温意眠摇了摇头，蹲下身去，脱下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地裹住傅之珩的上半身。

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喑哑至极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她口中发出：“领导，我一定会……送他……回家。”

傅之珩的尸体还没有发僵，异于常人般软绵绵的垂下，因为他的骨头都断掉了。

温意眠的手在发抖，控制不住地抖。

如果她再来的快一点，快半个小时，快二十分钟……是不是傅之珩就不会死？

可是这样痛苦的受尽折磨，傅之珩是不是更想要快点死去？

温意眠不敢往下想。

就算再怎么不想见到傅之珩，她也从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

警车上。

旁人不禁惋惜：“好可惜，傅之珩明明那么好的人……”

“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温意眠忽然插嘴。

傅之珩不是心眼很小，自私又善妒吗？

下属愣了一下，如实说：“他很好啊，会很热心地帮我，对工作也特别认真。”

另一个人也插话说：“对对对，好几次我有赶不及的事情，都还是他帮我解决的。”

温意眠手悄然攥紧。

温意眠终于意识到，自己对傅之珩的认知出现了问题。

她单方面的认为傅之珩变了，可他真的变了吗？

细细回想之下，这几年，她往往是从其他人口中听到关于傅之珩的一切消息。

傅泽承、傅母、傅晚……

可她竟昏了头脑，潜移默化地定下了刻板印象。

温意眠的心脏忽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沉闷得喘不过气。

眼前又浮现傅之珩那双含泪的眸子。

他一次次的祈求，却从未换来一瞬她的心软。

回到警局，安排好其他工作，温意眠亲手把傅之珩送去了停尸间。

她想要为他擦拭面上的血迹，可傅之珩脸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她根本不敢触碰。

“……阿珩，疼吗？”

温意眠死死握紧了拳，双目猩红似要滴血一般。

领导很快就过来了，身后跟着法医。

领导重重叹息，沉声说：“我已经通知了家属，待会她们会来认领。”

“这孩子是个好孩子，不愧是傅警官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