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比之前更小,但阳光充足。
妈妈在窗台养了几盆绿植,嫩绿的芽尖探出头来,生机勃勃。
“像我们的生活,”妈妈笑着说,“重新开始。”
我点头,小心地给一棵小多肉浇水。
它肥厚的叶片储满水分,像积蓄力量等待绽放的我们。
新学校很好,老师温和,同学友善。
没人知道我们的过去,没人用异样眼光看我。
妈妈找到一份超市收银的工作,虽然站得腿肿,但稳定踏实。
她开始学电脑,晚上去社区培训班。
“要多学技能,”她说,“不能一辈子做体力活。”
我支持她,每晚自己完成作业,等她回家。
日子清贫却充满希望。
我们几乎切断了与过去的所有联系,只偶尔和李阿姨通电话。
“你前夫找过我,”一次李阿姨在电话里说,“问你们搬哪去了,我没说。”
妈妈沉默片刻:“他还好吗?”
“老样子,打工还债。听说和家里闹翻了,弟弟们骂他没良心。”李阿姨叹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妈妈没接话,转而问起李阿姨的生意。
有些伤口结痂了,就别再揭开。
冬天来了,妈妈用旧毛衣给我改了件外套,领口绣朵小花,别致又温暖。
“妈妈手艺真好。”我穿着转圈圈。
她笑着搂住我:“等妈妈有钱了,给你买新的。”
我摇头:“这个最好,独一无二。”
是的,独一无二。
就像我们的生活,虽然不完美,但属于自己。
圣诞节前,超市忙起来,妈妈常加班。
一天晚上,她回来时带着一个小蛋糕,脸上有掩不住的喜悦。
“萌萌,妈妈升职了!”她抱起我转圈,“做领班了!工资涨了三百呢!”
我们高兴地分食那个小蛋糕,甜到心里。
那晚妈妈睡着后,我听到她轻声哼歌。
已经很久没听她哼歌了。
新年时,我们买了红纸,自己写春联。
妈妈写得一手好字,这是她少有的从婚前保留下来的技能。
“岁月静好”,横批这样写。
贴上门时,我们相视而笑。
是的,静好。
只要坚持,总有云开月明时。
开春后,妈妈报了个会计班。
“超市王姐说的,学会计好找工作,”她解释,“就是学费有点贵……”
我支持:“妈妈一定能行!”
她确实行。
每晚哄我睡后,她就着台灯看书到深夜,笔记记了厚厚一本。
功夫不负有心人,三个月后,她拿到证书。
很快在一家小公司找到会计助理工作,坐办公室,不用整天站着了。
妈妈特别高兴,给我买了个新铅笔盒。
“妈妈要努力,给萌萌更好的生活。”她说,眼睛亮晶晶的。
我相信。
日子真的越来越好。
妈妈工作上手后,开始带工作回家做,赚点外快。
我们换了稍大点的房子,我终于有了真正的房间。
虽然只是隔断,但有门,有窗,有隐私。
妈妈用碎布做了窗帘,旧木板搭了书桌。
“等有钱了买新的。”她依旧这么说。
我依旧回答:“这个最好。”
夏天来时,我考了全班第一。
妈妈高兴得哭了,奖励我去游乐场。
我们玩了所有项目,吃了冰淇淋,拍了合照。
照片上,我们笑得灿烂,背后是蓝天白云。
全然看不出曾经的阴霾。
偶尔,还是会听到赵家的消息。
爸爸似乎真的和家里决裂了,搬出去独自住。
债务还没还清,但控制住了。
三叔家生了二胎,罚款交不起,找爸爸借钱被拒。
二叔的房子盖好了,没请爸爸去暖房。
“听说***病了,”李阿姨一次来说,“住院费两个弟弟都不出,还是你爸垫的。”
妈妈沉默地听着,没评论。
我知道她不再关心了。
有些船沉了,就让它沉吧。
八月,妈妈公司组织旅游,可以带家属。
我们去了海边。
那是我第一次见海,蔚蓝辽阔,一望无际。
妈妈赤脚踩在沙滩上,笑容像少女。
“萌萌,以后我们每年都来看海。”她承诺。
我点头,心里满满的都是希望。
晚上,我们住临海小屋,听潮声入眠。
妈妈轻声说:“从前像一场噩梦,现在终于醒了。”
我握紧她的手。
是的,醒了。
重生真好。
旅游回来,妈妈更努力工作。
她学了新技能,帮公司理清一笔糊涂账,得到老板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