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这发疯!"
很明显,程叙白不信我的话。
他弯腰抱起林悦,看都没看我一眼,"悦悦你受伤了,我带你去医院。"
门被重重摔上,我跪在满地狼藉中,颤抖着将残余的骨灰一点点收拢。
飞机起飞的瞬间,我看着邻座的坛子,小宝,妈妈带你去很远的地方,再也不要回来!
另一边,程叙白在急诊门口焦急的等待等待林悦缝合。
旁边两个护士的窃窃私语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们科今天来了个女病人,子 宫都被踹破了,这辈子都生不了孩子了!"
不知为什么,程叙白突然感觉有些心慌。
"听说她好像是程总的老婆,就是那个首富程叙白……"
程叙白猛地扣住护士的手腕,"你说什么?"
"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护士被他的样子吓到,结结巴巴地说:"叫、叫许知棠……"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程叙白头上,他想起许知棠苍白的脸色,心里一阵慌乱。
他连忙抓起车钥匙,往外跑去。丝毫不顾急诊室里林悦娇弱的呼喊。
程叙白死死踩着油门,
许知棠流血的模样和护士的话在脑海中反复出现,可心底那点侥幸却在叫嚣:
"不过是不能生育,林悦从小就不能生不也好好的?"
"再说了,我们有小宝一个孩子就够了。"
程叙白踹开家门时,家里空空荡荡。
"知棠!小宝!"他的喊声在屋子里回荡,却无人回应。
程叙白按下许知棠的号码,听筒里却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不在服务区。"
他猛地将手机砸向墙壁,却突然发现地上有一张白纸,上面明晃晃写着"死亡证明"四个大字。
6.
他颤抖着捡起,
却在看到上面的名字是小宝时,手剧烈地抖动起来,"犬类撕咬""失血性休克"这些字像刺扎进眼睛。
"不可能..."他将证明揉成团又展开,指甲深深掐进纸页。
前两天小宝还攥着零花钱给他买止疼药,那个总把鸡腿揣怀里留给他的孩子,怎么会……
这一定是许知棠的恶作剧,是为了让他愧疚!
可他突然想起那个被打翻的坛子,还有许知棠当时声嘶力竭地喊着"那是小宝"。
他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原来被自己一脚踢散的不是什么符灰,是儿子的骨灰。
"我不是人......"程叙白失控地捶着地板,地面出现道道血痕。
他想到小宝被活活咬死,心脏就如同被撕裂一样疼痛。
就在这时助理的电话打来,"程总,对不起,查不到夫人的踪迹……不过我们查到了小少爷出事工地的监控……"
监控室里,程叙白死死盯着监控画面。
看着许知棠在太阳下搬砖累到昏厥,却还挣扎着想爬起来时,他喉头有些哽咽。
他知道这些年许知棠过的辛苦,却没想到她吃了这么多苦。
他不禁想起林悦那双纤纤玉指,平常他连倒茶都不舍得让她做,而自己的妻儿,却过得这么心酸……
视频里,小宝见妈妈晕倒,跌跌撞撞地跑去找人,却在拐角处遇到了一群大狗。
小小的小宝,被扑倒、撕扯……
孩子凄厉的哭喊和兴奋的犬吠混在一起,鲜血染红了地面。
当小宝的身体被撕扯得支离破碎,程叙白突然抄起椅子狠狠砸向显示器。
林悦苍白的脸出现在门口:"叙白,你冷静点......"
话音未落,程叙白猛地将椅子砸向窗户,碎片四溅划伤了林悦的脸颊。
"滚!"他的声音带着愤恨,"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为了和你鬼混,小宝怎么会死!"
"把工地所有人给我抓来!"他揪住助理的衣领,脖颈青筋暴起,"联系爆破队,三小时内炸平那个地方!我要让那些见死不救的畜生陪葬!"
后来,程叙白发疯似的找许知棠,走遍了她曾经打过工的所有地方。
饭店老板娘说她总把午饭省下来带回家给孩子。
废品站老板指着角落里发霉的纸箱,说她经常为了多换几毛钱,在垃圾里翻到深夜。
最让他崩溃的是在建筑工地。他看完了所有监控录像,画面里许知棠顶着四十度高温搬水泥,汗水把工服浸透成深色,手指被钢筋划破也只是随便缠块布条。
小宝就坐在工地角落的遮阳棚下,用树枝在地上写字,渴了就喝凉白开,饿了就啃硬馒头。
"你媳妇真是个狠人。"工友说:"有次暴雨,她背着两袋水泥摔进泥坑,爬起来接着干,就为了那五十块钱全勤奖。"
程叙白蹲在小宝出事的墙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天他明明躺在家里的大床上,抱着林悦吃***厘子,听着窗外的雨声抱怨天气闷。
他又去了夜市摊位。卖炒粉的大姐还记得许知棠,"那姑娘总在我们收摊后捡剩菜,说是要喂流浪狗。其实我们都知道,她是舍不得扔,自己偷偷带回家吃。"
程叙白摸着油腻的塑料桌椅,想起家里的法式大餐,每次林悦嫌摆盘不好看就全倒掉。
整整一个月,程叙白像个幽魂似的游荡在城市角落。
林悦打来电话他直接挂断,公司文件堆成山也不管。
有天深夜,他站在自家别墅窗前,看着亮着灯的落地窗,突然想起许知棠在工地住的工棚连玻璃都没有,冬天北风能灌进来……
他终于明白,那些年自己假装瘫痪,搂着林悦说情话的时候,许知棠正在冒着大雨搬砖。
他嫌弃小宝身上有工地的汗味时,孩子正攥着皱巴巴的零钱,满大街捡废品。
程叙白把自己关在小宝的房间,抱着发霉的简笔画哭到失声。
7.
程叙白每天都被愧疚、自责折磨的想死,他想道歉、想赎罪。
他开始疯狂寻找许知棠的踪迹,翻遍了所有航班记录、酒店登记,甚至雇佣***在全国追踪。
可没找到许知棠,却找到了林悦给包工头转账的流水清单。
转账日期正是小宝出事的前一天。他握着手机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太阳穴突突直跳。
原来小宝的死根本不是意外,是林悦为了除掉这个"累赘"精心策划的阴谋。
他红着眼睛冲进林悦的房间,把流水单甩在她脸上:"为什么?小宝才五岁,他那么乖!"
林悦却不慌不忙地捡起纸张,冷笑一声:"还不是你总嫌他们碍眼?那个脏小孩天天在你面前晃,看着就恶心。不过是帮你清理垃圾,怎么,现在装起慈父来了?"
程叙白气得浑身发抖,反手给了她一巴掌。林悦捂着脸凄厉地叫喊。
这一刻,他突然想起许知棠倒在休息室地上脸色苍白却紧紧咬住下唇不做声的模样,立刻让人去调取宴会当天休息室的监控。
监控清晰地记录下,是林悦故意提起小宝的死,用恶毒的语言刺激许知棠,然后一脚踹向她的肚子。
而自己,竟然听信了林悦的谎言,还指责许知棠"没教养"。
程叙白看着监控画面,喉咙像被一只大手死死掐住,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原来这些年,他一直被林悦的谎言蒙蔽,亲手把最爱他的人害得生不如死。
许知棠为他吃尽苦头,他却一次次伤害她,甚至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来人,把她拖下去关进地下室,找几只饿急的藏獒,一起丢进去!"
"程叙白!你疯了吗?我是你大嫂啊!你敢这样对我,你大哥变鬼也不会放过你!"林悦依旧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却在被保安架住胳膊时突然慌了神,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划出刺耳声响:
"叙白!我是你最爱的人啊,你忍心对我这样吗?”
她挣扎着踢掉鞋子,赤脚扑到程叙白脚边。"你不是说我天生残缺最可怜吗?你这样我会死的!"
程叙白弯腰揪住她的头发,将监控画面怼到她眼前。
"你知道她被送进医院时,子宫都保不住了吗?"程叙白声音发颤,眼眶通红,"你杀了我的儿子,还毁了她做母亲的资格!"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轻易死掉,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地下室铁门重重关上的瞬间,林悦终于崩溃。
三只藏獒在角落低吼着踱步,她浑身发抖地缩在墙角,裤腿被冷汗浸湿:
"叙白!我错了!我不该害小宝!你饶了我吧!"指甲在铁门上抓出长长的血痕,"我给许知棠道歉,我去坐牢!求你别让狗咬我……"
程叙白盯着她扭曲的脸,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转身大步离开,地下室的铁门彻底隔绝了林悦凄厉的哭喊。
8.
澳大利亚的一座小岛上,我撸着路边的橘猫,它正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来到这座小岛后,我将小宝的骨灰撒在了海里。
他生前最向往的就是大海,却到死也没感受过海水的温度。
后来我应聘了动物收容所的店长职位。
我一直想养一只小动物,却因为怕花钱耽误了程叙白治病一直没能如愿,现在终于能实现了。
在岛上的日子过得飞快。每天给流浪猫洗澡、喂饭,不知不觉中,我晚上睡觉不再做噩梦,也淡忘了那些痛苦的记忆。
那天傍晚收工,我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有人从后面拽住我的手腕。
我吓得差点尖叫,转身就对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程叙白胡子拉碴,头发乱的像枯草。
"知棠..."他声音沙哑,手却攥得很紧,"我找了你整整四个月..."
我使劲甩开他的手,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程叙白眼里闪过受伤,
"知棠,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些天我整宿整宿睡不着,一闭眼就是小宝的样子......我连畜生都不如……"
说到这,他突然哽咽着用拳头捶打自己胸口,"我亲手害死了儿子,还把你往死里逼,我根本不配当丈夫、当爸爸!"
我冷眼看着他崩溃的样子,一言不发。
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合同,纸角被汗浸得发皱:"我已经把林悦送出国了,公司也转回你名下,我把所有财产都给你。"
"求你,知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再要一个孩子,现在医疗那么发达,一定能治好的……"
我盯着他手里的合同冷笑,
"你凭什么提孩子?小宝被你当杂草踩在脚下的时候,你可曾把他当过孩子?现在用"再要一个"轻飘飘带过?"
海风掀起我的衣角,露出小腹上狰狞的疤痕,
"看看这个,这是你和林悦送我的礼物,我永远失去了当母亲的资格,而你,不配再做任何人的父亲!"
程叙白突然转身冲向路边的轿车,从车里拽麻袋似的拽出个人,是林悦。
曾经精致艳丽的女人如今瘦得脱了形,身上布满青紫的咬痕,右腿血肉模糊,显然是被什么动物撕咬过。
"知棠你看!"程叙白声音发狠,一脚踢在林悦背上,"我把她关在地下室整整三个月,让藏獒咬她,让她生不如死!"
林悦勉强抬起头,她看着我,嘴唇哆嗦着想说话,却只咳出一口血沫:"对……对不……"话没说完又栽倒在地上。
我浑身发冷,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眼前这副惨状让我胃里直翻腾,那些被藏獒撕咬的伤口还在渗血,她身上的味道比腐肉还难闻。
"满意了吗?"程叙白突然扑过来抓住我的肩膀,眼睛里全是血丝,
"我把她交给你处置,要打要杀随便你!只要你肯跟我回去,我什么都能做到!"
他的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小宝的仇报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9.
我被程叙白攥得生疼,就在我几乎喘不过气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两个警官快步上前,按住了癫狂的程叙白。
他还在挣扎,嘴里喊着:"知棠!你听我说!"但很快就被两个警官按在地上,戴上了***。
地上的林悦已经昏了过去,嘴角还挂着血渍。另一个女警走过来,轻声问我:"女士,你受伤了吗?"我摇摇头,手脚却还在止不住地发抖。
女警脱下警服披在我身上,说:"先送你回家吧,别害怕。"
警车载着程叙白和林悦开走了。女警开着车,一路上都在轻声安慰我:"别担心,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这种情况我们见得多了,会处理好的。"
……
几天后,我在收容所打扫卫生时,电视新闻突然插播一则快讯。
程叙白戴着***的画面出现在屏幕上,他眼神空洞,头发凌乱。
新闻主播语气严肃地播报着他非法拘禁、故意伤害等多项罪名成立,将面临长达十五年的监禁。
我握着扫把的手顿了顿,橘猫蹭了蹭我的脚踝,我轻轻摸了摸它的头,转身继续干活。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海浪声轻柔地漫过小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