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才在爸妈墓前,说一定会好好活下去,没想到这么快就食言了。接下来的两个月,她在医院做了四次化疗。...
她刚刚才在爸妈墓前,说一定会好好活下去,没想到这么快就食言了。
接下来的两个月,她在医院做了四次化疗。
第一次化疗前,她在网上,搜索各种关于癌症,关于化疗,抱着无限恐惧去接受,最后却发现,痛苦还是远远超过她心里的预期。
骨髓抑制的作用增强,血细胞逐渐减少,一种难以描述的痛苦将她淹没。
梦里,她还能梦见爸妈与叶司许,像是在悬崖边苦苦挣扎,睁开眼,却发现悬崖上空无一人。
内心的折磨远远比肉体的更加痛苦。
在第四次化疗后,她回家,看见了家门口摆着一个蛋糕,才想起那天是7月1日,是她的生日,这是爸妈死前,亲手给她设计的蛋糕。
她把蛋糕提进门,浅浅吃了一口,却没有想象中的甜,是苦的,带着反胃的痛楚。
一滴滴眼泪就这么砸了下来。
透过朦胧的视线,她好像看见了爸爸妈妈,笑着对她说:“要幸福啊,要快乐啊。”
她哭了半晌,压抑的哭声回荡在寂冷的房间里,却发现自己连个宣泄的出口都没有。
“2024.7.1,天气,晴。”
“今天是我们分手的第二个月,叶司许,我要死了,给你打的电话你还是没有接,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可我只是,太想和你说说话了,叶司许,我没有别人可以说话了。”
叶司许指尖颤抖起来,他读到这一行,眼前彻底模糊不清了。
那个电话,他记得那个电话,他没有接,然后,把电话拉黑了。
他以为施辞有她爸妈陪着,不会痛苦的。
他真的以为,她的世界没有他是不会有不同的。
“2024.8.23.天气,小雨,叶司许,生日快乐,你现在在做什么呢?上次给你打电话,你把我电话拉黑了,所以我不敢联系你了,可是我还是想问你,为什么和我分手呢?如果再见面,能不能告诉我答案?但我知道不会有这个机会了,因为我已经放弃化疗,申请了瑞士的安乐死。”
“2025.1.3,安乐死的申请通过了,我知道,你也去瑞士了,你说死前能不能那么巧合的,再见到你一眼呢?你还会记得我吗?或许早就忘了吧。”
“2025.7.1,叶司许,你可真是个混蛋,我很想骂你,可是那个蛋糕太甜了,甜到吃第一口,我就知道是你做的,我不想骂你了,叶司许,谢谢你,陪我过了最后一个生日。”
医疗机构外,树叶狂烈地摇晃。
金灿灿的阳光被树叶和风打乱成破碎的光影,光芒闪动得让人眩晕。
叶司许脸上一片冰冷的湿意,他合上了日记本。
乔冉终于追了过来,她小心地拉起叶司许的手。
“司许,今天是我们的婚礼,你答应过我哥……”
“乔冉。”
叶司许打断她,眼尾一片通红,声音却平静得可怕。
“施辞死了,乔冉,当初的所有条件,都作废了。”
乔冉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她眼里水光迅速蓄积:“叶司许,你混蛋!是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是你让我再也不能回国的,是为了救你,我爸妈还有我哥哥才会死的!你现在说不结婚了,就想抛下我吗?”
叶司许握着日记本的手缓缓收紧,心中一阵阵的沉重。
一年前,他救治了一个病患,发现那个病患是通缉犯地下党首领,于是报了警。
几天后,那位病患被判了死刑,警方怕他被找麻烦,让他出国等一段时间再回来。
可他以自身为诱饵,想引出其他人。
但他没想到,地下党会当场动手,一个警察为了保护他,当场丧命。
当天晚上,警方找到了地下党的老巢,可是,他们当家选择鱼死网破,早就派了几个人,去那位警察的家里报复。
等他赶到那位救他的警察家里时,那位警察的妻子和儿子,都倒在了血泊中。
他妻子死前紧紧拉住他的手,奄奄一息地对她说:“看在老乔救了你的份上,帮我照顾我的女儿……她叫乔冉,求你照顾她,求你……”
然后,她死在了他怀里。
都是因为救他,那位警察的妻子和儿子,都死在了他的面前。
漫天的血雾好像将他淹没,门外响起救护车的声音,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却什么也感受不到了,喉咙哽咽着,却怎么也哭不出声。
直到三天后,他看见了那个女孩,她跪在灵堂前,脸色憔悴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
他跪在乔冉身边,乔冉哭喊着捶他胸口:“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是你害死了他们……”
他心中的愧疚无以言说,只能紧紧地抱着乔冉,红了眼眶。
烛光照耀在灵堂里,他一抬眼就能看见为他逝去的三条命,三条人命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头。
第二天早上,他终于回家,看见桌上摆着蛋糕,施辞趴在桌上等了他一整晚。
他心头一瞬间无比酸软,他走过去紧紧抱住施辞。
施辞问:“怎么了?”
他摇摇头,哽咽地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