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她重重撞到了一旁,半边身子擦过粗砾的青砖,带来火辣辣的痛感。看着萧羽柔命人抬着王司珩离开,一众太监宫女都混乱跟着离开。我从恍惚中回神,眼底尽是悲哀。...
“司珩——!”
萧羽柔目眦欲裂地冲下城墙,去救王司珩。
我被她重重撞到了一旁,半边身子擦过粗砾的青砖,带来火辣辣的痛感。
看着萧羽柔命人抬着王司珩离开,一众太监宫女都混乱跟着离开。
我从恍惚中回神,眼底尽是悲哀。
凌禾宫。
我坐在木椅上,浑身发冷。
不一会儿,沉甸的殿门被人推开,萧羽柔大步走了进来。
她一向不显山水的脸色,此刻冷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霍闻祈,你怎能如此歹毒,为了一个帝君名号竟把司珩推下城墙!”
我晦涩地张了张嘴,想要解释。
但萧羽柔没给我开口的机会,直接对着门外的宫人吩咐。
“传朕口令,霍公子即刻前往奉心殿为帝君跪佛祈福!”
我荒谬地扯了扯嘴角:“陛下什么都没问,就笃定是我推的他?”
“司珩现在还没脱离危险,你要朕如何信你?难不成他不要命的跳城墙污蔑你?!”
萧羽柔眼底闪着浑浊的光:“你最好祈祷司珩能平安醒来,否则朕也保不住你。”
说罢,她拂袖转身离去,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我站在原地,犹如被一盆冷水兜头淋下,遍体生寒。
王司珩拽着我跳城墙,他如今昏迷不醒,不过是自食恶果。
萧羽柔要我赎罪,可我问心无愧。
要跪,也是悔与她相识相爱,再到相恨!
奉心殿。
红墙绿柳,冗长宫道上的积雪让人看不见尽头。
我跪在地上,三步一叩,九步一拜往前跪去。
从黑夜跪到白天,我身上的衣裳被积雪浸湿才跪到了佛前。
“弟子霍闻祈一愿陛下长命百岁,帝君无病无忧。”
“二愿陛下与帝君百年好合,孝子贤孙满堂。”
“三愿轮回转世,与他们死生不见——”
我撑着膝盖,哆嗦着吸了一口辛冷的空气,脑子昏沉。
咯吱——
殿门倏地被人推开,响起宫人的通报声。
“帝君昏迷至今未醒,按祖宗规矩,霍公子您得去侍疾,请。”
我忍不住心头一颤。
从前我伺候萧羽柔卧病在床的父王,衣不解带照顾了整整一个月。
如今一把年纪了,我还要伺候她的丈夫。
我这一生,属实荒谬至极!
一进寝殿,我就看到了早已等在殿内的萧羽柔。
她脸色比素日更冷,也更憔悴。
她看都没看我一眼,直接吩咐:“给帝君喂药吧。”
我接过宫人递来的药碗,忍着头晕和四肢酸疼,一步步朝床榻走去。
双手冰冷到近乎没有知觉,一直颤抖不已。
萧羽柔见我连碗都端不稳,眸色渐深。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眼底闪过一丝难堪,强撑着抬起勺子,给王司珩喂了药。
退出去时,还没走几步,我却两眼一黑,整个人直直摔倒在地。
意识陷入昏沉。
……
再睁眼醒来,我发现自己已经回了凌禾宫的寝殿。
一名青色宫装的陌生宫女站在床边,轻声问:“公子醒了?昨夜您烧了一夜,陛下一直在照顾帝君无暇顾您,您要奴婢去请太医吗?”
我沉默一瞬,虚弱着开口:“不用去请太医,也不用去请陛下。”
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我也不想在仅剩不多的时间里见到萧羽柔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在床上躺了两日,宫女就在我跟前絮絮叨叨了两日。
“霍公子,您知道吗?陛下昨日特意命人为帝君打造了一把轮椅,当晚还推着他去了摘星阁看流星呢。”
“今日陛下还下令让京城百姓今晚都为帝君燃灯祈福,甚至连大祭司也快马加鞭回了京城……”
一连几日,萧羽柔都没踏入凌禾宫一步。
我只念叨着好几日不见李公公,丝毫没在意那个女人。
宫女却比我着急:“霍公子,您要不去找陛下认个错、服个软?”
“您这三十年里在凌禾宫过得这么艰难,若陛下宽宥了您,您来日还可风风光光入皇陵下葬呢!”
听到这话,我摇了摇头。
“我不后悔。”
我没有来日,我和萧羽柔也没有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