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记得那天,宋青梧不知道从哪里摘了一朵花,很新鲜的一朵,根茎处还粘着一点初夏的泥土味。他说:“苏味,我喜欢你,真的喜欢。“苏味,试着信任我一点吧,哪怕就一次,入股不亏的。”……...
高三那年的冬天,记忆里特别的冷,班里分了卫生小组,小组里的人负责不同的卫生区域。
而我,每次都被分到室外。
那是被孤立的第三年,被欺负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习惯性的妥协,习惯性的忍耐。
爷爷说他们供我读书不容易,要我不要在学校里惹是生非,和同学们好好相处,我们这样的家庭赔不起人家医药费,一群孩子而已,再过分能过分到哪去?
忍忍就好了。
那年的冬天很冷,室外的卫生区很难打扫,路过的人来来往往,垃圾灰尘怎么也扫不完。
我习惯了,握着扫把低着头,一遍一遍地清扫,不知疲倦。
手中的扫把突然被人夺走,直直地扔到了坐在台阶上的那群人身上:
“喂,你们几个,再敢往我们班的卫生区扔瓜子皮试试?”
宋青梧单手插兜挡在我面前:
“扫干净,不然我可是要去薛主任那告状的。”
之后每次我值日,他都会拿着扫把在旁边“站岗”,他说“苏味啊,天这么冷,我藏了个烤红薯,咱俩一人一半,吃完再回去。”
……
寒假之后开学,要按成绩选座位,我成绩好,可以第一个选,可再进来的人,却没人愿意坐在我旁边。
宋青梧站在教室外,透过窗户把书包扔给我,趴在窗台上朝我眨着眼睛:
“苏味,帮我在你旁边留个座位呗,不然等我进去,估计就只剩下讲台左右护法的风水宝地了。”
教室外的人看着我们,宋青梧杵着下巴笑着,露出两颗略显张扬的小虎牙,我接过书包,沉默地放在了身旁的桌子上。
宋青梧怎么会缺一个好座位呢,他只是想大张旗鼓地站到我身后的队伍里。
我知道,也领情。
之后,他主动和我结学习小组,推荐我负责班级黑板报,他说我们班缺一个黑板报创意奖,是因为苏味这块绘画金子被埋没了。
后来,班级黑板报得了校奖,他自豪骄傲,甚至有点得意洋洋:
“我说什么来着,我同桌就是很厉害,之前说不信的那些人,你们输给我的甜筒记得买啊!”
他靠近我的耳边低语:
“放心同桌,咱俩未来一个月的甜筒他们包了。”
再后来,他带我参加以他为中心的集体小活动,想方设法地向其他同学展示我的优点,我身后的队伍因为宋青梧而越来越庞大。
他坐在我的旁边,用了很长的时间把我从被孤立的局面中拉了出来。
我对他,实在感激不尽。
“宋青梧,你该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空教室里,温妤抱着胳膊,微微露出一点笑意,还是那么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洒脱样子。
宋青梧背对着我,我躲在门外,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说:
“喜欢啊,她可比你有趣多了。”
“好啊,那我祝你们两个,长长久久!”
在那之后不久,宋青梧就向我表白了。
我是一个迟钝的人,对于那种青春时期里躁动的弯弯绕绕没有什么判断力,所以不管是那天在教室门口听到的他们之间的对话,还是表白当天看见的温妤玩味的表情,我都没觉得有任何不对。
我只记得那天,宋青梧不知道从哪里摘了一朵花,很新鲜的一朵,根茎处还粘着一点初夏的泥土味。
他说:“苏味,我喜欢你,真的喜欢。
“苏味,试着信任我一点吧,哪怕就一次,入股不亏的。”
……
“不,不信任!”
……如果那天,我可以这样回答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