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卫东在小食堂一鸣惊人,得到杨厂长赏识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轧钢厂传开。这下子,他不仅在技术层面立住了脚,更是在领导心里挂了号,地位已然不同往日。
这天发了工资,林卫东手里有了闲钱,加上心情不错,便想着改善一下伙食。他没去黑市,而是大摇大摆地去了附近一家有名的熟食店。这家店价格不菲,平时普通工人根本消费不起。
店里各种熟食琳琅满目,酱红色的肘子、油光锃亮的烧鸡、色泽诱人的酱牛肉……香气扑鼻。林卫东眼睛都没眨,直接要了两斤酱牛肉,让师傅切好,用厚厚的油纸包得严严实实。
他拎着这两大包沉甸甸、香喷喷的酱牛肉,故意没藏没掖,就这么招摇过市地往四合院溜达。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身上,映着他手里那格外扎眼的油纸包。
刚走到四合院大门口,正在那儿拿着块破布,小心翼翼擦拭他那辆二手自行车的三大爷阎埠贵,鼻子像猎狗似的抽动了两下,眼睛瞬间就亮了!酱牛肉那特有的、浓郁醇厚的肉香味,对于一个常年肚子里缺油水的老抠来说,简直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他猛地抬起头,眼镜片后的小眼睛死死盯住了林卫东手里的油纸包,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
“哟!卫东回来啦!”阎埠贵脸上瞬间堆满了前所未有的热情笑容,把手里的破布一扔,搓着手就迎了上来,目光却像黏在了酱牛肉上,“这……这是买的啥好东西?闻着可真香啊!”
林卫东心里暗笑,脸上却是一副浑不在意的表情:“没啥,就买了点酱牛肉,改善改善生活。”
“酱……酱牛肉?!”阎埠贵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和极度的羡慕。这年头,普通人家过年都未必舍得买这么大块的酱牛肉!林卫东居然随手就拎了两大包!这得花多少钱和票啊!
“呵呵,是啊。”林卫东晃了晃手里的油纸包,那香气更是肆无忌惮地散发出来,“三大爷您忙着,我先回了啊。”
说着,他就要往里走。
“哎哎!卫东!等等!”阎埠贵急忙叫住他,脸上挤出更加谄媚的笑容,“那个……卫东啊,你看……你这买这么多,一个人也吃不完吧?天气热,放久了可就坏了,多浪费啊!要不……匀给三大爷一点?三大爷按市场价……不!按黑市价给你钱!”
他实在是馋得受不了了,连黑市价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要知道他平时可是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主儿。
林卫东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三大爷,瞧您说的,我饭量大,这点还不够塞牙缝的呢。再说了,我就好这口,宁愿吃撑了,也不想亏了嘴。”
他这话,又豪又横,把阎埠贵噎得够呛。
正在这时,前院几家的人也都被这浓郁的肉香味吸引了出来。看到林卫东手里那两大包酱牛肉,个个眼睛发直,口水直流。
“我的老天爷,酱牛肉!”
“林卫东这是发财了?”
“真舍得啊……”
羡慕嫉妒的议论声低低响起。
林卫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不再理会一脸渴望和失望的阎埠贵,拎着酱牛肉,故意从中院穿过。
中院,贾家。
贾张氏正坐在门口纳鞋底,闻到这霸道的肉香味,手里的针差点扎到手上。她伸着脖子往外看,正好看见林卫东拎着酱牛肉经过,那油纸包在她眼里仿佛散发着金光!
“天杀的啊!买这么多肉!也不怕撑死!”贾张氏嫉妒得眼睛都红了,低声咒骂着,口水却不争气地分泌出来。
屋里的棒梗更是被香味勾得直接从炕上跳了下来,冲到门口,指着林卫东的背影大喊:“奶奶!肉!我要吃肉!我要吃酱牛肉!”
秦淮茹赶紧把棒梗拉回屋里,关上门,阻隔了外面的香味,也阻隔了棒梗的哭闹。
她靠在门板上,脸色复杂。
她能管住孩子的腿,却管不住自己心里那股酸涩和无力。
人家随手就能买两斤酱牛肉,自家却连棒子面都快算计着吃了……这种巨大的落差,让她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着。
易中海在自己屋里,也闻到了那飘进来的肉香。
这香味此刻对他来说,不是诱惑,而是刺骨的讽刺和羞辱!
他仿佛能听到院里那些邻居在背后议论:看吧,跟着易中海有啥好?连肉都吃不上!人家林卫东,有本事,有路子,跟着他才能吃香喝辣!
他死死攥着拳头,脸色铁青,只觉得那肉香味像是一把钝刀子,在慢慢割着他的心。
傻柱躺在屋里养伤,闻到这熟悉的、他曾经也能轻易做出来的酱牛肉香味,再想到自己如今的落魄和疼痛,对林卫东的怨恨更是达到了顶点!可怨恨之余,又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林卫东对中院这些复杂的目光和心思恍若未觉,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他拎着酱牛肉,如同得胜还朝的将军,悠哉游哉地回到了后院自己小屋。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他将酱牛肉放在桌上,打开油纸,那酱香浓郁、纹理漂亮的牛肉更是诱人。他切下一大块,直接用手拿着,大口吃了起来。肉质紧实,咸香入味,极大地满足了味蕾。
他吃得酣畅淋漓。
这两包酱牛肉,花了他不少钱和票,但他觉得值!
这不仅仅是一顿吃食,更是一次宣言,一次示威!
他在向全院宣告:我林卫东,有能力,有手段,过得就是比你们好!你们还在为一口粮食发愁的时候,老子已经在吃肉了!
他要彻底打破院里原有的、由易中海构建的那套“哭穷有理”、“平均主义”的扭曲价值观!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跟着他林卫东,才有肉吃!跟着易中海,只能喝西北风!
这浓郁的肉香,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彻底搅动了四合院看似平静的水面。
人心,开始更加剧烈地浮动。
很多人躺在床上,闻着那似乎还未散尽的肉香味,辗转反侧,心里开始有了新的盘算。
而易中海,则在这一夜,彻底失眠了。他知道,林卫东用的不仅仅是拳头和言语,更是这种实实在在的、让人无法抗拒的物质冲击,在一点点瓦解他最后的根基。
这一局,他似乎已经回天乏术。
夜幕低垂,四合院被黑暗和寂静笼罩,但那股若有若无的酱牛肉香气,却像狡猾的幽灵,依旧在院子里顽固地徘徊,尤其是钻进了中院贾家那低矮的屋子里。
贾家的晚饭桌上,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昏暗的煤油灯下,摆着一盆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糊糊,几个掺了大量野菜、颜色发黑的窝窝头,还有一小碟黑乎乎的咸菜疙瘩。这就是贾家五口人今天的晚餐。
棒梗看着这清汤寡水,把筷子一摔,小脸皱成一团:“我不吃!我要吃肉!刚才的酱牛肉!我要吃林卫东家的酱牛肉!”
小当和槐花也怯生生地看着碗里的糊糊,不敢动筷,眼里满是渴望。
“吃吃吃!就知道吃!哪来的肉!”秦淮茹心烦意乱地呵斥了棒梗一句,自己也没什么胃口。那酱牛肉的香味像是一只小手,不断挠着她的心肝,让她嘴里发干,胃里发空。
贾张氏捧着一个黑窝窝头,用力咬了一口,粗糙的麸皮和野菜渣子喇得嗓子疼。她三角眼恶狠狠地翻着,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后院正大快朵颐的林卫东。她把手里的窝窝头当成林卫东的肉,用力咀嚼着,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毒和一种理所当然的愤慨。
“天杀的小绝户!丧良心的玩意儿!”贾张氏终于忍不住,把窝窝头往桌上一砸,唾沫星子横飞地咒骂起来,“买那么多肉!一个人关起门来吃独食!他也不怕噎死!就不怕遭报应!”
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秦淮茹皱了皱眉,低声道:“妈,您小点声,让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