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沈恪回来了。
他破天荒地没有直接走进书房,而是停在卧室门口。
带着湿润水汽的手臂从身后环住我,指尖划过我睡衣的丝质肩带。
结婚多年,我们鲜少有这样亲密的行为。
由他主动的,就更加少了。
再加上,他刚刚才“负气离开”,此时回来,也许就是给我台阶下。
对他而言,这就是“哄”。
“宋青。”他的呼吸落在我的后颈,暗示意味十足。
我没有转身,曾幻想过无数次的主动靠近,此刻只让我脊背僵硬。
“抱歉,我累了。”我试图挪开身体,却被他修长的手指按住肩膀。
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不弄疼我,也不容挣脱。
窗外,一场***正在酝酿。
第一道闪电划过时,他正解开我睡衣的第一颗纽扣。
我刚想使劲推开他,紧急通讯器的红光突然在床头柜上疯狂旋转。
沈恪动作一顿,伸手抓过加密卫星电话。
听筒里传来领事保护主任急促的声音:“大使,北非班机迫降事件中有我方公民重伤,林记者主动请缨前往协调,但当地医院暴发枪战……”
沈恪瞬间松开我,丝绸睡衣从肩头滑落,带起一阵寒意。
他一边扣衬衫纽扣一边快速指示,然后落下一句:“我二十分钟内到指挥中心。”
走到门口时他回头,语气是那种公事化的安抚:“锁好门窗,今晚不要接任何非加密线路来电,阳台的花盆记得收进来。”
他指的阳台,那个栏杆锈蚀的角落,我早在雨季前就提交过三次维修申请。
每次都被使馆行政处标注为“非紧急事务,按序排队”。
狂风开始撞击防弹玻璃窗。
我收了花盆,正准备检查电路。
整座建筑却突然剧烈摇晃,是百年一遇的超级风暴掀翻了屋顶的卫星天线基座。
钢筋混凝土断裂的轰鸣淹没在雷声中。
我本能地向门口冲去,却被倒塌的书柜重重压住右腿。
剧痛如电流般窜上脊椎,混合着石膏粉尘和血腥气的空气涌入肺叶。
更不妙的是,肚子传来阵阵痛意。
我的孩子......
“救命......”我用中文喊,又用法语喊,最后用英语喊。
可声音在风暴中却微弱如蚊蚋。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走廊传来奔跑的脚步声。
是沈恪,他竟回来了。
“宋青!”他跪在废墟边,徒手掀开碎木,“坚持住,医疗小组马上……”
另一道加密通讯器的蜂鸣切碎了他的话。
随员在走廊急报:“大使!林记者在转移伤员时擦伤,她目前好像有些晕血......”
时间凝固了。
我看见沈恪的手悬在半空,指尖还沾着我腿上的血。
他回头看向走廊的方向,又低头看我。
那双向来沉静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某种可以被称之为“挣扎”的裂痕。
我想说话,想告诉他我肚子里还有个无辜的小生命。
我想告诉他,起码救救这个孩子。
可是我张不开口,我感觉口中全是碎石沙砾,嗓子也沙哑的发不出一个音节。
“留两个人。”他最终站起身,西装下摆扫过我的伤口,“其余所有人,立即随我去机场协调医疗专机通道。”
他甚至没留下一个懂急救的人。
混凝土碎屑混着雨水灌进我的口腔。
剧痛中我突然想笑,原来林婉秋小腿的擦伤,比我被压在废墟下的存活概率,权重高出这么多级。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最后看见的是自己染血的手指,正死死按在那份离婚申请的回执编号上。
小说《我的生死与悲欢,在他眼里无足轻重》 第3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