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点头示意,便要离开。
“那个……少远,”三叔伯又叫住他,语气带着几分迟疑和劝解,“你这次回来,是……是要跟你媳妇儿离婚?”
“离婚?”许少远脚步一顿,霍地转身,眉头拧得更紧,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解和一丝不悦,“我为什么要离婚?”
他从未动过这个念头。尽管婚姻始于一场意外,但他既然娶了,就没想过轻易抛弃。
三叔伯被他锐利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叹了口气:“你不是在部队里……又找了一个吗?村里都这么传,还是你爹妈说的,你在外面有了更好的前程,看不上温榆了,这次回来就是处理这事的?”
“胡说八道!”许少远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他常年在外,竟不知家里给他编排了这样的“罪名”。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火气,“根本没有的事!”
“唉,我也觉得不像……”三叔伯看他反应,心里信了几分,犹豫了一下,还是压低声音说道,“你也别全听你爹妈的。要我说,温榆那孩子……不容易。你走后,她怀着孕,还要挺着大肚子下地干活赚工分。
“后来孩子早产,你爹妈说她怀的不是……不是你的种,生下来没几天,就把她跟孩子一起赶出家门了。听说是在县里找了份临时工,带着孩子住在厂里宿舍呢。”
“我见过那孩子,长的跟你小时候有七八分像,就是秀气了点,像他妈。”
三叔伯也是觉得温榆不是许大勇和张淑英说的那种人,那个孩子刚出生的时候,他也看到了,可怜见的,比巴掌大不了多少。
仿佛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许少远猛地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被赶出家门?带着孩子?他的孩子?
“三叔伯,你知道我媳妇儿在哪上班吗?”他的声音干涩,至于对方口里说的野种,他是半个字都不信的,虽然他只和温榆相处了短短几天,但是她不是那样的人。
“听说是在纺织厂。“三叔伯语重心长的絮叨,”你媳妇儿被赶出来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有,还是村里给她凑了点粮食,后来她身子好点之后,背着孩子去公社闹了一场,要分家,这才分了点钱,自己带着孩子,后来还找了份临时工的工作,你也别怪她去闹分家,孩子早产,身子弱,经常生病,她也是没办法……”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许少远心上。他无法想象,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的妻子和孩子竟然遭受了这样的对待!被赶出家门,无依无靠,孩子还体弱多病……一股强烈的愧疚和愤怒瞬间席卷了他。
“多谢!”许少远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再也顾不上其他,甚至来不及回家找父母对质,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立刻找到温榆和孩子!
走了几步又折返回去,“三叔伯,我回来的事麻烦不要跟我家里说。”
三叔伯看他的神色严肃,点了点头。
他看了车站外的公交车站牌,等了几分钟,就来了一辆经过纺织厂的公交车。
许少远坐在最后一排,脑海里不断回响着三叔伯刚刚说的话。
怀着孕下地干活……
生完孩子就被赶出来……
孩子早产……
她这些年,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外面,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过得得有多辛苦?
而他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和父亲,又缺席了什么。
许少远掌心紧握,眼眶不禁发红。
纺织厂的宿舍并不难找,他下车后跟路人打听了一下就找了过来。
一个不大的院子,盖了几栋筒子楼,楼道里满是堆放的杂物和晾晒的衣物。
许少远给门卫大爷出示了自己的军人证明,说明来意后就进来了。
他心跳的厉害,胸腔里像是揣了一团火,烧的他有些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