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死一般寂静。

裴川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死死盯着我，像是没听懂我的话。

沈薇也愣住了，下意识地捂住嘴，眼神里闪过一丝窃喜。

”你……你说什么？“裴川的声音带着颤抖，他踉跄着上前想抓我的胳膊，”茵茵，我们不是说好要把孩子生下来吗？“

我侧身避开，目光落在离婚协议上：”我说流掉了，签字离婚。我的要求都写在上面了。“

我从包里拿出军区总院的手术单，轻轻压在茶几上。

薄薄的一张纸比任何指控都有力。

”不可能！茵茵你骗我的对不对？你在报复我！“他猛然拔高音量，眼球布满血丝，”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说断就断？“

”感情？“我轻笑出声，笑声在空旷的客厅里格外刺耳，”裴川，从你一次次为了沈薇，把我和孩子抛在脑后开始，我们之间就没什么感情了。“

”这段婚姻，对我来说是枷锁，现在我想解脱了。“

最后几个字，我轻飘飘地说出来，却像重锤砸在他心上。

沈薇适时插话，带着哭腔：”茵茵姐您太狠心了…这是条生命啊！顾大哥这些天摸着婴儿的衣服发呆，您怎么能…“

”闭嘴。“

我没看她，目光始终锁在裴川惨白的脸上，”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还是说，你想现在就滚出去？“

我的语气并不激烈，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

沈薇被我的眼神慑住，不敢再说话，委屈地看向裴川。

但裴川此刻完全顾不上她了。

他扑通一声跪下来，抱住我的腿，眼泪夺眶而出：”茵茵，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好，别离婚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

这副卑微的样子，和三年前如出一辙。

若是以前，我或许会心软，会心疼。

但现在，我心里只有一片荒芜的疲惫。

我一根根掰开他的手，声音冷得像冰：”裴川，收起你这套。你的眼泪，现在只让我觉得恶心。“

”不是的！我爱你！帮沈薇只是可怜她！我发誓再也不见她！“

他急切保证，试图再次靠近。

”可怜到不顾我和孩子死活？可怜到和她接吻？你的可怜真昂贵，要拿我们的骨肉和婚姻买单。“

”就像你听到她结婚的消息，嘴上说着恭喜，可转身就去抢婚。“

他哑口无言，颓然瘫坐在地。

我没再看他，转身上楼收拾行李。

属于我的东西并不多，那些他送我的昂贵礼物，我一件没拿，只带走了证件、几张老照片和常看的书籍。

下楼时，裴川还维持着那个姿势，像一尊雕塑。

沈薇试图扶他，被他一把推开，低吼道：”滚开！“

我拉起行李箱，声音清脆：”协议我放在这了，尽快签字。财产我只要属于我的那部分，免得你的女副官觉得我占了便宜。“

我顿了顿，终于正视沈薇，嘴角勾起冷嘲：

”至于你们——祝你们锁死，百年好合。这出戏，我不奉陪了。“

拉开门，夜风裹着沙尘涌来。

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就在我踏出门的那一刻，裴川突然冲过来，从背后抱住我，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茵茵，别走！我已经跟沈薇说清楚了，我再也不见她了！“

我停下脚步，冷冷地说：”放手。“

”我不放！我放了你就再也不回来了！“他抱得更紧。

”裴川，“我深吸一口气，”你见不见她，与我无关。你现在的样子，只会让我更加确定，离婚是正确的选择。别让我看不起你。“

他的手臂猛地一松，我挣脱开来，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夜色里。

身后传来他压抑的呜咽声，却再也触动不了我分毫。

小说《季风吹向大海》 第6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