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只要有一个开头,做起来好像也就不难了。
我也开始演起戏来,扮演一个对新同学友好的后桌不太难。
我接受陆晨对我的所有示好,他送的吃食,「特地」去为我买的水,我通通接受然后礼貌道谢,有时候他来问我东西,我也都耐着性子,带着笑温和回答她。
沈絮薇当然乐见其成,她似乎还挺开心我的转变,笑着跟我说:「阿槐,你好像成熟了。」
我笑而不语。
我和沈絮薇这次并没有因为陆晨而产生争吵,至少维持着面上和平的表象,可能是察觉到这招对我没什么用之后,陆晨的「热脸」也不再热情和频繁,两个人心照不宣,但在沈絮薇面前,还在逢场作戏。
但其实,我觉得挺没意思的。
阴阳怪气的说些自己听了都觉得可笑的话,明明心里对这个人讨厌到了极点,还要演的其乐融融,友情天长地久的模样。
这不是我。
我喜欢直来直去,不兜圈子,也不会在我讨厌的人或事上面浪费太多的时间。
我觉得累。
我第一次觉得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可笑是在第二周,陆晨那时已经找到新的刺激我的办法,他和沈絮薇是同桌,不着痕迹的在我面前亲昵是件很容易的事。
比如让沈絮薇帮他把衣服后面的标签裁掉,我能看见他低头时那段修长的脖子,还有沈絮薇微红的脸;比如偶尔有时自习两个人低低地交头接耳,然后默契的一起微笑;
又比如沈絮薇给他带学校门口的糕点,他会装模作样的转过来,笑的意有所指地问我:「阿槐,这是絮薇给我买的红枣糕,她买多了我吃不掉,浪费了可惜,你要吃吗?」
我定定地看着他,直到他扛不住移过视线,识趣地转过身。
我低头去看书上的公式,却怎么都记不进去。
我闭上眼睛放空,最后索性趴在桌子上准备睡十分钟。
我是被沈絮薇回来时的动静惊醒的,她和同学跑完步回来,大约是额前的头发有些湿,她将头发全部撸上去,越发显得五官立体,有水滴落在我的身上,我迷迷糊糊的看过去,她就笑了。
她将一瓶酸奶放到我桌子上,笑着说:「去便利店刚巧碰见有货,你平时不是总买不到吗?我跑了好远,要怎么谢我?」
我没回答,看了一眼那瓶酸奶,是我最喜欢的那个很难买的口味。
酸奶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瓶身还沁着冰凉的水珠。
我伸手握上去,水珠的寒意从掌心沁透到四肢百骸,我抬起头,刚好看见陆晨冰冷的视线漫不经心地从那瓶酸奶移到我脸上。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然后移过视线,好像什么都没看到。
这还是我第一次,没在他脸上看见那虚假招牌的微笑。
陆晨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想的,肯定和他想的不一样。
我觉得累。
沈絮薇好像总是这样,她给我买的这瓶酸奶,和她给陆晨买的红枣糕一样,她用这些东西让我们的心思起起伏伏。
她究竟是喜欢我还是喜欢陆晨?如果喜欢我为什么对陆晨那样好?可如果喜欢陆晨,那为什么又特地跑很远去买我爱喝的那个口味的酸奶?
要是以前的我,一定会这样想,然后翻来覆去的揣测沈絮薇的意思。
然后为了留住这个好,和陆晨一较高下,更加努力的去讨好沈絮薇。
可现在不是。
我在想沈絮薇。
她好像喜欢陆晨,但又经常会做一些让我引起误会的事情。
如果她不是经常这样让我误会,而是大大方方地表现自己喜欢陆晨,那我早已经洒脱放手,还会笑着祝他们幸福。
我忍不住想,沈絮薇,她真的,不知道我和陆晨因她而起的这些暗潮汹涌吗?
还是她知道,只是乐在其中,看着我和陆晨为她争风吃醋,一边用一些暧昧的、似是而非的手段让我们深陷其中,一边在一边看我们的笑话?
就像古代皇帝平衡权臣一样,一家独大是不行的,要用手段制衡。
给这个一个枣,给那个一个棒槌,然后反过来又给这个人一个枣,给那个人一个棒槌。
看着这两个人为她手里的那个枣争来斗去。
陆晨帅气,我聪明,两个在别人眼里很优秀的男生对她明争暗抢,她心里,是不是很得意?
我想起初三时陆晨转走的时候,那时候我其实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理会沈絮薇,至少不再喜欢她,可那个时候她又对我热情起来。Ζ
冬天的红薯和糖葫芦,夏天的冰西瓜,为我去做值日,然后站在我面前,笑容温柔又懒散地问我:「还在生我的气啊?」
后来外校有个小混混一直骚扰我,是她帮我解决这件事,以一敌六,回来时嘴角都被人打流血了,但赢了,那时候我虽然动摇,但依旧没有和她和好,但她不以为意,每天跟在我身后,护着我上下学,怕那个小混混带人堵我。
夕阳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她不远不近的跟着,影子就在我的脚底下,我一脚一脚的踩上去,就这样心软的。
可现在,我感觉有些累。
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我不想用这样的恶意去揣测她,让我和她都变成记忆里我不熟悉的样子。
沈絮薇的喜欢就是那颗「枣」,她用这个「枣」做诱饵,让我像离岸的鱼一样,不停的不停的想要再挣扎一下,万一呢?万一我再蹦跶一下,就蹦跶进水里了呢。
小说《她的新同桌,比我重要多了》 第6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