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二天早上,林纾华都没有再见过温昭渊。
她想去找院长做最后的确认,刚一出门就因为体力不支晕倒,被好心的邻居送去了医院。
林纾华在医院的病房里醒来时,煤气中毒的后遗症延迟发作,让她头痛欲裂。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穿着护士服的苏云景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治疗盘。
“老师,您醒了?”她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我实习的科室刚好轮转到这边,听说您住院了,就主动申请来照顾您。”
林纾华闭上眼,不想看她。
苏云景却不在意,自顾自地拿起准备好的输液针。
“老师,该打针了。”
林纾华伸出手臂。
苏云景的手指在她血管上用力按压,动作粗暴。
那不是治疗的手法。
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针头戳破了血管,手背上迅速鼓起一个青包。
林纾华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苏云景却像是没看见,拔出针,歉然道:“哎呀,对不起老师,我手法还不太熟练,我们再来一次。”
二次,三次……
林纾华的手臂上多了好几个明显的针眼,有些地方甚至渗出了血珠。
她看着苏云景眼底那抹几乎掩饰不住的恶意,明白了。
这不是照顾,这是借机报复。
而这种反复穿刺不当,是可能造成感染甚至更严重后果的。
当苏云景拿着四支针,准备再次扎下时,林纾华猛地抽回了手。
“够了!”她声音沙哑,“换个人来。”
苏云景突然“哎呀”一声,惊恐地颤抖。
林纾华不耐地抬头,原来只是她手指一下被针头划了个小口子。
可她刚才晃动的动作,将车上的药瓶撞洒了,大半泼在了林纾华本就灼伤未愈的手臂上!
“啊!”林纾华痛得惨叫一声,猛地缩回手。
手臂上,针眼处鲜血直流,旁边是被烫红的皮肤,看起来触目惊心。
而苏云景则捂着自己那只有个小伤口的手指,眼泪汪汪。
“怎么了?!”温昭渊听到动静,快步冲了进来。
苏云景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眼泪瞬间滑落,指着被打翻的治疗盘和洒出的药液,哭诉道:“我只是想好好给老师打针,可是老师她可能对我有误会,不愿意让我碰……”
温昭渊的目光立刻落在苏云景身上,看到她委屈的样子,眉头紧锁。
温驰远看到了母亲手臂上那些针眼。
他眼神挣扎了一下,嘴唇动了动。
林纾华看着他,心中燃起一丝微弱的期盼。
他能不能像以前一样关心自己一下呢?
可他一开口,林纾华的心就凉了大半:“爸,苏阿姨看起来挺疼的,你先带她去处理一下吧。”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纾华伤痕累累的手臂:“妈的伤没多大事。”
林纾华看着他那张尚且稚嫩,却已学会扭曲事实、偏帮外人的脸。
那一刻,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温昭渊闻言,立刻抱起还在啜泣的苏云景,怒吼道:“医生!用最好的药!她的手指不能留一点疤!”
临行前,他冷冷地瞥了林纾华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又在无理取闹”。
温驰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着父亲和苏云景离开了。
自始至终,没有回头再看他的母亲一眼。
林纾华独自躺在病床上,手臂上的血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
烫伤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但都比不上,被亲生儿子刺上来的那一刀,来得锥心刺骨。
护士赶来,看到她手臂的惨状,倒吸一口凉气,连忙为她处理:“您丈夫怎么不心疼你?那女人的伤可比你轻多了!”
一个陌生人都看得出来,温昭渊怎么可能不懂。
只是关心则乱,而他的关心早已经不再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