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安静得可怕。

我抱着怀里温软的小婴儿，大脑一片空白。

宝宝小名叫安安，此刻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小嘴巴吐出一个奶味的泡泡。

可他亲妈孟佳，正用一种我从没见过的眼神，死死盯着我男朋友，沈朗。

那眼神里，有偏执，还有祈求。

「你说什么？」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朗眉头拧成了个疙瘩，把我往他身后拉了拉，语气明显不高兴了：「孟佳，你冷静点。晴晴为了照顾你和孩子，半个月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冷静？我很冷静！」孟佳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你们不懂！你们什么都不懂！安安需要人陪！他不能没有妈妈，也不能没有爸爸！」

没有爸爸？

孟佳的丈夫高伟是建筑工程师，常年被派驻在外地项目，一个月也难得回来一次。

这大概也是她产后抑郁的原因。

我心一软，放缓了语气：「佳佳，你别这样，我们都知道你辛苦。可是，沈朗他……是我的男朋友。」

我特意加重了「我的男朋友」这几个字。

孟佳却像没听见，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直勾勾地看着沈朗，好像被抛弃的人是她。

「我知道……」她哽咽着，「可安安喜欢他。上次你带他来，他一抱安安，安安就不哭了……你们就当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安安，行吗？」

这番话，她说得肝肠寸断。

可是「正好，宝宝缺个爸爸」实在太过惊悚。

沈朗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

他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但此刻显然也觉得孟佳的要求超出了界限。

「孟佳，照顾孩子是你的责任，也是高伟的责任，不是周晴的，更不是我的。」

沈朗的声音冷了下来，「晴晴帮你，是出于情分，但不是义务。」

说完，他从我怀里小心翼翼地接过睡眼惺忪的安安，把他放回婴儿床里。

然后，他拉住我的手，语气不容置喙：「我们走。」

「不许走！」孟佳像疯了一样扑过来，死死抓住我的另一只胳膊，指甲掐得我肉疼，「周晴，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她的力气大得惊人。

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沈朗立刻上前，试图掰开她的手：「孟佳你放手！你弄疼她了！」

三个人在小小的玄关处拉扯起来。

婴儿床里的安安似乎被惊吓到，「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孟佳瞬间松了手。她跌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和安安一起放声大哭，嘴里反复念叨着：「你们都欺负我……你们都不要我了……」

那场面，混乱又心酸。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产后抑郁，真能把人变成这样吗？

最后，还是沈朗当机立断，拉着我快步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

车上，沈朗担忧地看着我，轻轻揉着我被抓红的手腕：「疼不疼？她今天太反常了。」

我摇摇头，心里乱糟糟的：「她病了，我不能跟她计较。」

「可这也太离谱了。」沈朗的声音里带着后怕，「什么叫宝宝缺个爸爸？高伟听了会怎么想？」

是啊，太离谱了。

离谱到我的心里，第一次对这个我认识了十年的闺蜜，升起了一丝怪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