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那天，妻子林妍升职为研发部总监。

平日里总说烟油味重的她，亲手下厨做一顿团圆饭。

饭吃到一半，新入职的男秘书秦光拎着酒上门，说是特意来贺喜。

当他满脸笑意地给我倒酒时，我却将狠狠摔在地上。

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我向结婚五年的妻子提了离婚。

林妍气笑了。

“赵轩，你发什么神经，小光特意来给我庆祝，你至于这么甩脸子吗？”

丈母娘也在一旁帮腔：

“别这么小心眼，妍妍刚升职，人家来道贺，还买了这么贵的酒，你乱吃什么醋？”

我盯着深入地板的酒渍，冷笑：

“对，就是因为这瓶酒，这婚，我离定了！”

1.

饭桌上的空气瞬间凝固。

林妍脸上满是怒火与不可置信：

「赵轩，你是不是疯了？！不就是一瓶酒吗？你至于吗！」

丈母娘的筷子「啪」地拍在桌上。

「就是！我们妍妍刚升职，又是中秋团圆饭！」

「人家小光一片好心来道贺，你甩脸给谁看？」

「一个大男人，心眼比针尖还小，我当初怎么就同意妍妍嫁给你！」

句句诛心，字字都在骂我小肚鸡肠，无理取闹。

老丈人虽然没说话，但是脸色也阴沉下来。

秦光露出一副受伤又无辜的表情：

「赵哥，你别误会，我就是单纯想替林总监高兴......」

「我不知道你不喜欢这个酒，都怪我，要不我还是先走吧。」

他说着要走，脚下却像生了根，一动不动。

「小光你别走！这不关你的事！」

她立刻将秦光护在身后，对我怒目而视：

「你看看你把他吓得！他还是个刚毕业的孩子！赵轩，你到底怎么了？」

「我说了，我想离婚。」

「混账！」

一直沉默的岳父终于爆发，他一掌拍在红木餐桌上。

「你真是疯了！一个大男人，鸡毛蒜皮的事闹得家无宁日，像什么样子！」

一时间，我成了众矢之的。

「爸，妈，姐，你们先别急。」

平时跟我关系不错的小舅子林涛放下了筷子，皱眉看着我：

「爸，姐夫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

「这里面可能有什么事我们不知道。」

林涛的话像一个微小的暂停键，让屋里的火药味淡了那么一丝。

林妍似乎也抓住了这个台阶，她走到我身边，放软了声调哄我：

「赵轩，我知道，是我最近总是忙着加班没陪着你。」

「让你多心了，是我的错。」

「但是我上次已经解释了，我和秦光真的只是上下级关系。」

「他工作努力，我多照顾一点也是应该的。」

「赵轩，我知道你不高兴，但是离婚的话，不要再说了，好吗？」

她将一切归咎于我的多心和她的忙碌。

秦光也在一旁委屈地帮腔，

「是啊赵哥，林总监一直都把我当弟弟看的，没有别的意思。」

「她怎么可能看上我呢，我们是清白的。」

他说着清白，那双哀切婉转的眼睛，死死黏在林妍身上。

我冷哼，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清白的话，怎么会上个月去邻市出差，两个人只开一间房？」

「怎么会加班时两个人相拥着坐在***上？」

岳父岳母脸上指责的表情僵住了，取而代代的是狐疑与审视。

林涛低下头，嘟囔了一句。

「我就说嘛，」

「好好的家宴，一个外人跑来算怎么回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妍身上，等着她的解释。

林妍看着我无奈说：

「赵轩，你到底怎么了？」

「这些事，我根本就没做过啊。」

她语气疲惫至极，仿佛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和委屈。

「我就说你最近精神有点问题，总胡思乱想！」

「哎，你又在幻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2.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从狐疑转为恍然大悟，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

丈母娘满脸鄙夷，阴阳怪气起来。

「看什么看！我看他就是闲的！」

「不过是个实验室的小职员，能有什么压力？赚得没几个钱，事儿倒是一天比一天多。」

「有病就去看病！」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酒。」

我没辩解，目光落在那滩鲜红得吓人的酒渍上。

「我没病。」

「既然你们都这么喜欢这瓶酒，这么替它感到可惜......」

「那你们现在，就把剩下的喝完吧。」

话音刚落，林妍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赵轩你胡说什么！」

她厉声呵斥，语气里的慌乱一闪而过。

「这是人家秦光特意买给你喝的！我爸妈年纪大了，喝不了这种洋酒！」

我像是没听懂她话里的拒绝，反而把目标对准了她。

「那爸妈不能喝，你呢？」

「你把它喝完。只要你喝完，我就承认我有病，怎么样？」

林妍嘴唇翕动，却没说话，只是手指不停的拽着衣角***。

这是她心烦的下意识动作。

老丈人见女儿为难，勃然大怒，指着我的鼻子骂：

「你这个混账东西！不就是一瓶酒吗？我来喝！」

他一把推开椅子，气冲冲地朝酒瓶走去。

「你不心疼你老婆，我还心疼我女儿呢！」

「别动！」

「别喝！」

两声呵斥同时在客厅炸响。

一声是我，另一声，是林妍。

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我们四目相对，我看见了她瞳孔里一闪而过的后怕。

那一瞬间，像是有电流穿过我的四肢百骸。

「看来，这瓶酒，这里的各位是无福消受了。」

我的话里藏着针。

秦光那张无辜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赵哥，你是觉得我这瓶酒有问题吗？」

「这是我花大价钱买的，我只是想给林总监贺喜！」

「既然你这么不待见我，那我还是把酒拿走好了，免得污了你们的眼。」

他的手刚碰到酒瓶，就被我一把按住。

林妍见我不依不饶，脸色也彻底沉了下去。

「赵轩！我对你一忍再忍，你到底想闹什么？」

「小光是我的客人，你非要当着我家人的面，让我们所有人都难堪吗？」

她又开始占据道德高地，将一切都归结为我的「无理取闹」。

「啪！」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左脸颊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

老丈人打完我，沉着脸命令：

「给客人道歉！快点！」

「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能不能懂事一点！」

小舅子林涛也走了过来，低声劝道：

「姐夫，算了算了，这次确实是你不对。」

「你给人家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

我捂着发烫的脸，疼，但比不上心里的冷。

穿过一张张失望、愤怒、指责的脸，对上了林妍胜券在握的眼神。

而被他们几个人围住安慰的秦光，递给我一个挑衅的眼神。

我父母去世得早。

自从和林妍结婚后，我对她的家人几乎倾尽所有。

小舅子林涛上大学的学费、生活费，是我一笔一笔转的。

岳母肾衰竭，每周三次的透析，那些昂贵的进口药。

是我熬了无数个夜，拼了命挣回来的。

他们也曾拉着我的手，说我比

亲儿子还亲。

可现在，就因为林妍三言两语，因为一个外人，他们就对我动手。

说到底，我才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外人。

我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口腔里弥漫着铁锈味。

「对。」

「我就是怀疑这瓶酒有问题。」

林妍脸上最后一丝耐心也消失了，仿佛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赵轩，你的臆想症真是越来越重了！」

「这瓶酒拿来时包装得好好的，封条都在！」

「小光怎么动手脚？你想冤枉人，也找个好点的借口！」

秦光低下头，一副忍辱负重：

「既然赵哥这么说，那就当我下毒了吧。都是我的错。」

「妍姐，你别为了我和赵哥吵架了，我，我还是走吧。」

林妍拍着秦光的后背，义正言辞地安慰他：「放心，我相信你。」

她转过头来面对我时，脸色瞬间冷若冰霜。

「赵轩，道歉！」

「你知不知道小光现在是我部门最得力的下属？」

「你今天这么闹，是想让我在单位里怎么做人？想让我以后怎么带团队？」

岳父岳母一听这事会影响女儿的工作，脸色更难看了。

「混账东西！还要影响我女儿的工作？」

「你现在，立刻，给我跪下！给小秦道歉！」

岳母和小舅子林涛都用一种「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眼神看着我。

在他们所有人眼中，我成了一个嫉妒成性、无理取闹的混蛋。

可我，却笑了。

「行，我可以道歉。」

3.

我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林妍准备好的下一轮指责卡在了喉咙里。

「甚至可以下跪。」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林妍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疲惫地叹了口气。

「怎么，你非要用离婚来威胁我才肯罢休吗？」

「赵轩，我们结婚十年了！难道你就要因为这么一件小事，毁了这个家吗？」

好一顶大帽子。

小舅子走过来拉我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抱怨：

「好了，姐夫，你见好就收吧，别再提什么乱七八糟的了，大家都不好看。」

看，我又成了那个无理取闹的人。

我没理会他们，只是平静地看着林妍，说出我的条件。

「很简单。我要求检验一下这瓶酒。」

「只要检验结果证明，这瓶酒对我本人没什么问题。」

「我立刻道歉，跪下道歉。」

「并且，作为赔偿，我可以立下字据，声明我名下所有的财产。」

「全部归你林妍所有。」

「包括我在A市，我父母留下的那栋别墅。」

前一秒还准备对我破口大骂的岳父岳母，齐刷刷住了嘴。

林妍眼里一亮。

但她嘴上还在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我们是夫妻，你的不就是我的吗？你非要闹得这么难堪吗？」

她的声音在发颤，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秦光急切地插嘴问道：「这个声明包括离婚后吗？」

我迎着他那双藏不住贪婪的眼睛，笑了。

「包括。」

「无论我们是结婚，还是离婚。」

「只要这瓶酒没问题，我的所有一切，都是她的。」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

我看到，林家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

林妍努力想维持表面的平静，但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

已经彻底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们不再指责我，不再逼我道歉。

我的心在这一刻，彻底凉了。

秦光拉着林妍的胳膊劝道：

「妍姐，我的酒肯定没问题，既然赵哥不放心，就让他验吧，省得大家心里有疙瘩。」

岳母一听这话，立刻附和。

「就是！不就是验一下嘛，验！省得有人疑神疑鬼！」

林妍像是被他们说服了，长叹一口气，对我点了点头。

「好吧，赵轩，你验吧。验完了，希望你能给我们所有人一个交代。」

我没理会她的惺惺作态，直接掏出手机，拨通了我实验室助理的电话。

不到二十分钟，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和手套的助理小李就带着两个实习生出现在门口。

专业设备的出现，让这场家庭闹剧瞬间染上了一层严肃而诡异的色彩。

我指挥他们，先从摔碎的酒瓶残留液体里提取了一份样本。

做完这一切，我伸出自己的手臂。

「给我抽血，静脉血，5毫升。」

「刚才闻了半天那个酒气，我现在头晕，心跳很快，感觉不舒服。」

「这就没必要了吧！」

林妍快步想上前阻止。

我抬眼，冷冷地盯着她：「你紧张什么？」

林妍瞬间冷静下来，脸上重新挤出关切的表情。

「我不是关心你吗？你最近体检不是说有点贫血，抽血对身体不好。」

我冷哼一声，没再看她。

样本取完，我带着小李他们出门，林妍一家人，竟然也浩浩荡荡地跟了上来。

「我们跟你一起去！我们必须亲眼看着结果出来！」

岳母义正词严，仿佛在监督一个罪犯。

我无所谓。

到了实验室，我就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林家人则坐立不安，焦躁地踱步。

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岳父岳母的抱怨声越来越大。

终于，第一份酒精样本结果出来了，成分没任何问题。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样扎在我身上。

「看到没有！没问题！」

岳母得意洋洋地指着我，「赵轩！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道歉！下跪！写字据！」

岳父跟着咆哮。

林妍抱着手臂，嘴角那抹胜利的微笑，再也藏不住了。

就在林妍准备开口逼迫我的时候，另一个负责血液分析的助理冲了出来。

他脸上写满了惊骇和凝重。

「师哥！你的血液样本里检测出了高浓度的N,N-二甲基色胺和β-咔啉生物碱！」

「你被人投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