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喻在国际赛上的成绩越爬越高,也从六段成了九段。
平家的人都催他把手边的事情放放,赶快把那张残谱解出来。
他次次都点头,也次次都跟我说。
「楚稚,不是我不想解。」
「你别逼我了,行不行?」
后来我学乖了,每当有人问起我跟平南喻的事,我总说。
「等他比赛完吧。」
这次的姚氏杯,也有我的采访。
在平南喻跟吴期远拎着包走的时候。
那段短暂的采访才可怜巴巴的放出来。
记者追上去问平南喻,对他的私生活极感兴趣。
「要对您的未婚妻说的点什么吗?」
那双冷淡的,黑色的瞳孔缓缓聚焦在我脸上。
他半响才说了句,「她瘦了。」
从确诊到现在,我瘦了快二十斤。
镜头前能清晰的看见颧骨带起的凹陷。
平南喻不知道,我不是瘦了。
我是快要死了。
平南喻不在家时。
我会把音乐放的很响。
他喜静,我却是个喜动的人。
好似这样就能让家里看起来没那么清净。
要去医院住院准备安乐死。
我一样一样的收拾起家里的东西。
窗台上,一个未拼完的城堡,缺了左上的一角。
想到没拼完的原因,我觉得自己挺幼稚的。
那时候正是平南喻七段升八段的时候。
他的积分坐火箭似的往上走。
可陪在我的身边的时间,少的可怜。
积木拼到最后几块时忽然少了。
我开玩笑说一定是被哪只小猫叼走了,拉着平南喻一起找。
私心我只想让他陪我再久些。
可他只思索了几秒,推了眼镜。
他说,「楚稚,你藏起来了对吗?故意的?」
我总赢不过他的逻辑。
我想我该哭的,该闹的。
该在他穿好外套去棋院给吴期远当陪练时叫住他。
可我总忘不掉他那天回答我问题时的表情。
「吴期远在这你也会这样说吗?」
他嗓音冷冽,如碎玉投入泉水中。
「她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只有我,只有我会跟着傻子一样。
觉得这样就能留住他。
那块积木最后也没被我从杂物间拿出来按回去。
却耻辱的让我记了快五年。
要平南喻跟我一块拼很难,要丢掉却特别简单。
除了积木,还有熨斗、行李袋、保温桶。
航空公司送给VIP的收藏模型,玄关处各色的伞。
十年里,我的生活写满平南喻的痕迹。
给他熨衣服,整理行李,查不同城市的天气。
为他订机票安排餐食,只为了让他能安心思考那一局局棋。
吴期远跟我不一样,她能陪平南喻下棋。
每一场比赛都能坐在台下,抑或是在台上被闪光灯聚焦。
他们才是上天安排好的一对灵魂伴侣。
曲高和寡,高山流水。
不像我,日日困于一方七年前就被解开的棋局前。
那天垃圾车把装了满满两大箱的东西运走。
我锁上了门。
坐车去医院时,收到了平南喻在给我发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