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祈灵身为天命圣女,昭国子民说她祸国殃民,是天降孤星克死全族。
皇叔桓冷律说她不知廉耻、大逆不道。
宋祈灵收回爱意,剃发入道,自绝红尘。
七星连珠那日,他八抬大轿迎娶心上人,她坐着入观马车与他擦肩而过。
从此,红尘隔绝,不复相见!
……
观星台,寒风刺骨,虚空中显出一个人身蛇尾的缥缈身影。
“宋祈灵,吾三年前便说过,你是人皇指认的天命圣女。你不属于摄政王桓冷律,也不属于这大昭国。如今天下大乱,你必须接受圣女神职,拯救黎明百姓了。”
想起抚养自己长大的皇叔桓冷律,宋祈灵眼底一片死寂,对着人影缓缓跪下。
“回师父,弟子……领命。”
虚幻的人影叹息一声,将一枚青色玉珏落入宋祈灵手中。
“吾身为上任圣女已身亡归墟,残魂即将消逝。下月初一七星连珠,会有使者以此玉为引,接你去神隐山接任圣女神职,去罢!”
宋祈灵对着逐渐消失的人影俯身叩拜三次,起身离去。
观星台山脚下,挂满红绸的姻缘树,她意外看到了曾朝思暮想的人。
桓冷律一身玄色锦袍,眉目俊朗,温柔牵起阮如玉的手,将同心结高高抛起,又稳稳落到枝头最高处。
瞥见宋祈灵,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跟着本王来这里做什么?”
听到质问,宋祈灵面上一片平静。
“回皇叔,我只是来祈福。”
桓冷律的眸色更加冰冷。
“今日封山,只有皇家人可来此祈福。”
言外之意,身为将军府遗孤的宋祈灵,没资格来观星台祈福。
可她是被清月圣女的灵魂指引,带来此处的……
宋祈灵动了动干涩的喉咙,正要说话,一旁的阮如玉柔柔开口。
“阿律,祈灵爱慕你多年,我们突然要成婚,她恐怕一时不能接受。偷偷跟着过来也情有可原。”
桓冷律看向宋祈灵的脸色更黑了。
他召来侍从,冷声吩咐。
“送祈灵郡主回府,没本王的吩咐不许她再出门。”
说完,便牵着阮如玉转身往观星台方向,踩着台阶上行。
隐隐约约,她听见阮如玉娇声细语。
“观星台可观万星,我们向星辰许愿,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好。”
宋祈灵看着他们牵手依偎的背影,默默收回了视线。
她转身下山,山雨骤然落下。
噼里啪啦打在芭蕉叶上,也打在她的脸上,一片湿漉。
进了城门,宋祈灵没让侍从跟着,撑着油纸伞独自一人在街头走。
她恍惚想起十年前,宋家军全军战死北疆,年仅五岁的自己成了孤女。
钦天监掌令言:“此女天煞孤星,害尽宋家全族,长大后恐成昭国祸患。”
群臣请旨要处死宋祈灵,但年轻的摄政王桓冷律护住了她。
“本王命煞,可抑住所有灾祸。从今往后,宋祈灵入住摄政王府,唤本王为皇叔。”
从那天起,宋祈灵跟在桓冷律身边。
“灵儿别怕,今后皇叔是你的倚仗,无人敢对你多言。”
外人眼中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的摄政王,在宋祈灵面前,从未冷过一次脸。
十岁那年,她被人扔进池塘差点溺水,桓冷律下令挖土封塘,也把推她的人一并埋了进去。
十三岁时,她突来葵水慌张无措,桓冷律匆匆赶来,拿着汤婆子为她捂了一夜的肚子。
少女的情愫,一点点生根发芽。
及笄那年,她踮起脚尖偷亲了桓冷律,紧张的送出了自己绣着鸳鸯戏水的香囊。
可桓冷律却变了脸,将香囊一把扔进火炉,烧得一干二净。
“宋祈灵,我是你皇叔!你怎么能绣这种大逆不道的东西!”
从那以后,对宋祈灵千好万好的皇叔,收回了所有的独宠和偏爱。
宋祈灵正晃着神,不知不觉一路走到了久违的宋府旧宅。
她停下了脚步——
破碎的门匾,隐约可见‘宋府’二字。
如今站在这座朱漆退尽的宅邸前,她迫切想回家看看,又害怕自己的孤星身份。
宋祈灵久久站着,鼓足勇气正要推开尘封的大门,身后却传来一道威严之声。
“本王让你回王府,你却来了这里,是把当本王的话耳旁风了?”
宋祈灵回头一看,只见桓冷律端坐在四驾马车内。
幽幽月色将他的眉目勾画得更加冷俊,冷得宋祈灵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我只是想回家祭奠一番。”
桓冷律眉头一皱,两旁的侍从便将宋祈灵架上了马车。
“你忘了自己是孤星,如今还要惹得宋家满门英魂九泉之下不得安宁吗?回王府!”
一字一句,如冰渣扎进了宋祈灵的心扉。
她紧紧攥着手心,直到掌心掐出月牙。
“是,皇叔。”
亲耳听到从桓冷律嘴中说出‘孤星’二字,宋祈灵的心死得彻底。
她不会再喜欢桓冷律了,也不会再留在摄政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