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的科研获奖典礼上,她正兴奋地展示成果。
爸爸突然递上一副VR眼镜,说是“沉浸式艺术品”。
向来冷静理智的妹妹戴上不到一分钟,就尖叫着自己是“罪人”。
不配活在世上,随后竟用奖杯尖角刺穿了自己的双眼。
我崩溃质问爸爸,他却平静地收起眼镜。
“只是艺术的冲击力太强了。”
姐姐不信,抢过眼镜冲上天台。
几分钟后,她从高楼一跃而下。
遗言只有一句。
“我终于解脱了,千万别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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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趴在天台边缘,看着楼下的喷泉池,一点点被染成触目惊心的红色。
我的姐姐“解脱了”。
而我,掉进了地狱。
我一个人处理了姐姐和妹妹的后事。
太平间的灯,惨白得像手术刀。
我签下名字的时候,笔尖在纸上划出长长一道。
林薇。
林岚。
两张白布,盖住了我全部的世界。
工作人员拍了拍我的肩,说节哀。
我嘴巴动了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脑子里,只有喷泉池里那抹刺眼的红,和奖杯上滴落的那一小滴血。
一个姐姐,一个妹妹。
不多不少,刚刚好。
真他妈的对称。
警察说,林国栋作为最大嫌疑人被拘留了。
我赶到警局,隔着单向玻璃看着他。
他坐在审讯室里,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棵苍老的松树。
没有***。
警察说他异常配合,只是翻来覆去就那一句。
“那是艺术。”
我推门进去。
他抬眼看我,那眼神不像在看女儿。
嘴角甚至挂上了一丝冰冷的嘲笑。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他反问,语气轻松。
“林薇!林岚!她们死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我知道。”
他点点头,扶了扶那副金丝眼镜。
“那副VR眼镜,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他终于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身体微微前倾。
“你不好奇吗?”
“不好奇她们到底看到了什么,才觉得自己罪无可恕,不配活下去?”
我浑身一震。
“那里面,封存着一段绝对不能被感知的记忆。”
“一旦体验,就会被记忆的主人同化。”
同化?
我听不懂这些***理论,我只觉得骨头缝里都在冒寒气。
“她们都是懦夫。”
他下了结论,像个宣判众生的神。
“承受不起真相的重量。”
他死死盯着我,目光像要把我钉在墙上。
“你也一样,林笙。”
“你们都只配活在虚假的幸福里,像圈养的猪。”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这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房子,现在空得像一座巨大的坟墓。
我鬼使神差地推开了我爸的书房。
一股消毒水和金属混合的冰冷气味扑面而来。
这里不像家,更像一个冰冷的科学囚笼。
墙上挂满了各种我看不懂的脑神经链接设备和实验数据。
我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书架的全家福上。
照片上,他笑得温和慈爱。
他曾手把手教我做第一个化学实验,烧瓶爆炸时第一时间把我护在身后。
他曾在姐姐被校园霸凌时,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以一敌三,把那几个混混打得屁滚尿流。
他曾为了妹妹的科研项目,陪着她通宵达旦,提供最前沿的理论支持。
昔日慈父的脸,和审讯室里那个恶魔的脸,在我脑中疯狂交叠,撕扯。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冲到马桶边干呕。
巨大的撕裂感快要把我撑爆了。
我忽然明白了姐姐最后那个笑容。
解脱。
我必须知道她们看到了什么。
我必须亲自戴上那副眼镜。
哪怕那是一张通往地狱的单程票。
可是我在父亲的房间里没有找到那一副VR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