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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纳妾，该有的礼数也是要的。

府里张灯结彩，个个脸上都喜气洋洋。

一个是无所出和将军冷战的主母，一个是已有长子傍身的新宠。

他们看的明白。

陆云起来找我时，我难得给了他好脸色。

他告诉我，那个孩子只是个意外。

在我发现真相的那个晚上，他满心愧疚，不知如何面对我，大醉一场，错把邱雅娴当成了我。

我淡然一笑，揭过话题，“夫君，还记得我们一起做的桃花酿吗？”

陆云起征在原地。

从他回来以后，我就再没这样唤过他。

我挖出树下的桃花酿，这是我们新婚时一起埋下的。

不知不觉，竟过了七载。

“皎皎，你当真不介意？”

陆云起看着我，眼底满是迷茫。

我把桃花酿递给他，温柔的笑，“这罐桃花酿，给邱姑娘做贺礼再合适不过了。”

陆云起神色复杂，还是接过桃花酿。

“皎皎，只是走个过场让母亲安心，你放心，我的心里只有你。”

我笑着点头，看着他离去。

随他怎么说吧。

反正，我在这个世界的日子，也没剩多久了。

邱雅娴再不像一开始那样规矩，处处挑衅。

各种补品吃食，她都以自己有孕在身，坏了规矩抢先挑选。

“一个还未过门的妾室就敢如此嚣张，这是要踩到夫人您的头上！”

我的贴身婢女气冲冲的替我抱不平。

我释然的笑笑，让她们以后都优先送到邱雅娴的屋子里拱她挑选。

她既然想要，给她便是了。

何必跟她计较呢。

在她怀上陆云起的孩子时，想必也是欢喜的。

一个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哪怕是妾，她也用尽了手段。

挑选一个好儿郎，在宅院中有自己的地位，生下个孩子依靠，就是她一生的保障。

她生在这个时代，被刻板的思想禁锢，被种种规矩驯化，丈夫于她而言，是天。

身体愈发难受了。

从陆云起动摇的那一刻起，我的身体就逐渐变差了。

很快，就到了邱雅娴进门的日子。

这样的场合我不能不在场，可身体的确已经油尽灯枯了。

我强忍着内脏灼烧的疼痛坐在主厅，等邱雅娴给我敬茶。

这天的她的确是极美的。

陆云起起身去迎。

按礼数而言，他应该要坐在我旁边，等妾室前来的。

“皎皎，她已经显怀，我也是不想让人挑理。”

他满怀愧疚，一如将孩子带回来那天般。

我只点头，微笑的看着他牵上邱雅娴的手。

喝完她敬的茶，我把她扶起，摘下头上的发簪放到她手上。

无可挑剔，就像所有贤良淑德的主母会做的那样。

陆云起皱起眉头，眼神颤动。

“皎皎，这是我送的你发簪。”

他的声音隐隐颤抖。

我恍惚被拉入回忆。

他迎娶我那日，三书六礼，金银珠宝不断。

可在那些昂贵之物里，我最珍惜的就是这个发簪。

工艺算不上精致，却是他一笔一笔亲手作画，亲手所雕。

他将发簪带到我头上时，深情缱绻，“皎皎，男子顶天立地，这等细致的女儿手工活，就代表了我对你的爱。”

我视若珍宝。

如今想来，都是笑话。

男子生来便是顶天立地，做个发簪就是了不得的大事情。

可我在等他出征归来的几年，日日操持家务，照顾婆母，毫无怨言。

到最后，也不过是本分而已。

那时我竟如此感动，却忘了，这只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也在被慢慢侵蚀。

回过神来，我笑的淡然，“这是皎皎最珍贵之物，今日便借花献佛，送给邱姨娘了。”

陆云起想来握我的手，我顺势将他的手放在邱雅娴的手上。

“愿夫君和邱姨娘，往后余生，和和睦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