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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我被颜家的死士绑住扔进了祠堂。
颜宴飞移走我嘴里的布团,掐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他。
“江小暖,没想到你的心思如此歹毒,竟然动用这些歪门邪术害雪绒,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我抬眸看向他,他的脸已经被愤怒扭曲,全然不复当年温良模样。
十年前,我被卖到颜家做帮厨丫头。
因为年纪小,老是被其他下人欺负。
经常一个人要洗一池子碗,还要打扫整个厨房的狼藉。
有一次我端起重重的铁锅时脚下一滑,铁锅摔在地上,砸肿了我的脚踝。
我躲在后院的老梧桐树下偷偷抹眼泪。
突然,头顶的树桠里传来一道懒洋洋的童音。
“拜托,我都听你哭了半个小时了,真是个爱哭鬼……”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道身影跳了下来,在我面前打了个滚。
那天他递给我一瓶金创药,然后安静地陪了我很久。
他就好像一束光,照亮了我晦暗的孤寂的世界。
从那时起,我就有意无意地接近他,关注他。
打听到他最喜欢喝大骨汤,十岁的我用洗碗三个月做交换,才让厨师长答应教我烹饪方法,被烫得满手燎泡也不在意。
知道我的血能救他,每次我都求私人医生多抽点我的血,有一次不小心抽多了,差点死在操作台上。
那时的我,暗藏少女心思,热烈而又真挚地爱着他,甘愿为他付出一切。
可现在,我看向他的目光冷淡至极,再无一丝爱意。
颜宴飞抽起墙上悬挂的皮鞭,一鞭子挥向我。
后背皮肤火辣辣炸开,我眼前一黑,匍匐在地。
他眼里闪过一丝恻隐之心,下意识看向手里的皮鞭。
下一秒,将皮鞭狠狠砸在地上,然后屈膝蹲在我身侧,咬牙切齿。
“你去跟雪绒道个歉,我就放过你。”
我倔强地抬起头,嗓子嘶哑得不像话。
“我何错之有?凭什么道歉?”
他面色一沉。
“你就这么嘴硬?哪怕被我打死,也不肯低头认错?”
我红了眼眶。
“不是我嘴硬,是你心瞎,看不清,也听不见。”
他愣住,半晌后才从嗓子里挤出几句。
“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就是你冥顽不灵,自以为是!”
我冷笑一声,直视着他。
“这点你倒是说对了,曾经的我爱着一个人,爱得毫无保留,亦毫无自尊,连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所以从今以后,我决定和他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欠,各自欢喜!”
他怔怔看着我,呆楞了好一会儿,才开了口。
“你好好反省一下,不反省好了不准出来。”
直到关门的声音传来,我的眼泪才喷涌而出。
我被锁在祠堂三日。
这三日,颜家连一粒米、一滴水都没有送来。
隔着门,我听到外面有下人讨论。
“少爷特意嘱咐吃喝不能怠慢小暖,可雪绒每次都监督我们把饭菜倒掉,要是被少爷发现了怎么办?”
“你傻啊,少爷对雪绒那般疼爱,想必对她的做法早已默许。”
就在我饿得快昏过去,林雪绒扭着屁股来了。
她蹲下身,递给我一碗馊饭。
笑得比花甜,眼神却淬了毒。
“姐姐,我还是疼你的。”
我厌恶地挪开眼睛。
上一世,我就是被她这副无辜的样子欺骗多次。
十二岁那年,她跑来帮我洗碗,却失手打碎一摞碗碟,害我被管家罚跪三日不许吃饭。
十六岁那年,我和她在后院嬉戏追逐,她无意中把我推到墙角的枯井里,直到现在我眉心还有一条疤。
十八岁那年,她不小心摔碎了我用三个月月钱为颜宴飞买的音乐盒,却在他生日当天,送出了她精心准备的蜡烛香薰。
……
我冷笑一声。
“林雪绒,你这副虚伪嘴脸,真不怕人知道?”
林雪绒掩嘴而笑。
“姐姐,其他人知道又何妨,只要宴飞一直信我就够了。”
说完,她招了招手,身后走来一名死士。
“江小暖意图对我不轨,现家法伺候,999鞭,一鞭都不能少。”
大概是看出颜家待我特殊,身后的死士按捺没动。
林雪绒提高音量。
“我马上就是颜家少奶奶了,我的话就是颜少爷的话!”
话落,死士不再迟疑。
999鞭一个不落抽在我身上。
我全身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意识模糊之际,颜老爷拄着拐,出现在我身后。
他摇摇头,眼角留下一行浊泪。
“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我的孙儿被那个坏种女人蛊惑,竟然毒害你至此!”
“他若是知道你才是他救命恩人,这么多年他能健康无虞,全靠你舍命托举,真不知道他会不会……”
我颤抖着伸出血手,抓住颜老爷裤管。
“求老爷还我自由,求老爷,还我自由……”
说完,我喉头一涩,吐出一大口鲜血。
颜老爷嘴唇颤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良久,他用拐使劲敲地。
“罢了,罢了……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