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意弦在公司连轴转了好几天，并没有等到封晏沉寄来的离婚协议书，等来的是一批又一批的催债者。
公司出了些问题，她爷爷生前为了力挽狂澜，到处求人，欠下了不少债。
尽管如此，还是挽救不了。
不但没有真正帮得上忙的人愿意帮上一把，最后还心力交瘁，直接倒在了公司。
一倒就再没醒来。
虽然这两年老爷子身体本就不太好了，这些糟心的事或许只是让他的病情加速罢了。
但不管怎么样，通过这件事，她还是看透了人情冷暖。
顾意弦给自己泡了杯咖啡，一点糖没加。
将咖啡端着到办公桌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宋朝时叹着气走了进来。
“宋叔，怎么样？走了吗？”顾意弦深吸一口气，将咖啡放下，然后走过去。
“走了，不过他们还会再来的”，宋朝时摇头无奈。
催债的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顾意弦垂眸，悠悠点了点头。
沉默好几秒，顾意弦再次抬眸看向他，眼眸坚定了几分，“宋叔，你帮我把所有的债务算一下，另外”，她顿了两秒，继续开口，“你帮我拟一份离婚协议书吧。”
宋朝时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一会去找封晏沉，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把所有钱都还上的。”
钱若还不上，公司可能面临破产或直接被瓜分了，不管怎么样，公司是她爷爷一辈子的心血。
离婚协议书真被放到办公桌上的时候，顾意弦直直看着离婚协议那几个字，还是不由心酸。
她拿了笔，还是一笔一划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将笔丢下，她深吸一大口气，将电话拨了出去。
封晏沉的电话已经在她通讯录里躺了三年了，无任何往来，好多次，顾意弦都想把他删了，却还是放不下，舍不得。
出乎意料，电话倒是很快被接通了。
“喂……”电话那头传来封晏沉的声音，很清淡。
“我是顾意弦”，顾意弦开了口，先自我介绍，因为她甚至怀疑封晏沉还记不记得这是她的号码。
“我知道”，封晏沉的声音依旧冷静，顿了顿，才开口问，“什么事？”
“我想跟你见一面，方便吗？”
顾意弦问这话的时候，突然有点心酸想哭，但忍住了。
不找萧家，哪怕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傅爷爷也不曾去跟萧家开口，封晏沉那样一走了之，对顾意弦的厌恶之情已然足够明显，他要是再找萧家帮忙，指不定萧家会怎样将顾意弦看低。
他最疼爱的孙女，他可舍不得让她陷入难堪之中。
“可以，你过来吧”，封晏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
封晏沉对顾意弦就是淡，顾意弦说喜欢他，他反应很淡，甚至被逼迫着结婚，他也不曾歇斯底里的去恨和咆哮，他只是很干脆的一走了之。
当初封晏沉走的时候，她挺痛苦的，那段最痛苦的时光已经过去了。
现在，似乎已经没太大所谓了。
第3章 离婚协议
顾意弦环顾了一圈封晏沉的办公室，自不那么愉快的结婚后，她还是第一次再来这里。
“咖啡”，封晏沉将咖啡放到顾意弦面前，指尖划过桌面几下，又绕回桌子的另一边，在办公椅上坐下了，“找我什么事？”
他们好歹夫妻一场，却是生疏得可以。
顾意弦垂眸看着面前的咖啡，拿起喝了一口，瘪嘴摇了摇头又放下了，“我喝咖啡不喜欢加糖。”
“哦，那我再给你泡一杯？”封晏沉说着准备起身。
顾意弦赶紧摇了摇头，“算了，还是说正事吧。”
她从包里拿出了离婚协议，端端正正放在面前，不偏不倚的居中着，然后直直推向封晏沉面前，“我已经签字了。”
封晏沉垂眸，随手翻到最后，确实看到了顾意弦的签名。
顾意弦从桌上的笔筒里拿了支笔，俯身递到了他面前，“你把条款稍微看一下。”
封晏沉接过笔，抬眸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摇头，“既然如此，你当初又何必非得嫁给我，平白变二婚，挺影响以后再找的吧？”
“嗯，我的错，我以为我能捂得热”，顾意弦笑了笑。
其实一旦肯承认自己错了，很多事反而也就解脱了。
顾意弦的话满是自嘲，封晏沉听着却感觉像是在骂自己，骂自己是捂不热的石头，化不开的冰。
其实二不二婚的，顾意弦都不好找了，她爷爷留下的烂摊子，谁还愿意自找麻烦追她。
封晏沉翻开离婚协议仔细看了看，却在看到一半的时候顿住了，他抬眸看顾意弦，眼底有些不可思议，“三千万？你可真开得了口。”
封晏沉的反应，顾意弦能料得到。
到了这一步，倒已经不在乎什么脸面了，她要是豁出去脸就能将爷爷的公司挽救回来，也值。
“这是我离婚的唯一要求”，顾意弦看向封晏沉的眼睛，笑了笑，笑得苦涩，“虽然是无耻了点，但不管怎么样，我三年的青春，也不能白白浪费了。”
“先不说，三年前我们两个是不是真的发生过什么，这三年，我可是连你手指头都没碰过，你损失了什么？”
顾意弦看着封晏沉，内心有些苦涩，却也释怀，这个将婚姻当买卖一样谈论价格的男人，就是自己曾经那么喜欢过的人。
“而且，是你自己非要嫁给我的”，封晏沉特意再次提醒。
“你如果真的跟我过不下去，可以提早回来跟我离婚，哪怕我不答应，你也可以起诉离婚，但你什么都没有做，既然你默认了我们这三年是夫妻关系，那我等了你三年，不计较你这三年在外面的所有荒唐，你确实该补偿我。”
封晏沉看她，笑了，大抵是被气笑的，“我这三年做什么见不得人的荒唐事了，需要补偿你？”
顾意弦这么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三年做什么禽兽不如对不起她的事了。
“你心里明白，我们之间不必把话说到难堪。”
顾意弦平静看着他，她已然接受所有的一切，接受封晏沉不会爱上她，接受往后封晏沉爱跟谁跟谁，她不过问，甚至还愿意还他自由之身。
封晏沉目光犀利看了顾意弦好几秒，最后垂眸，又将目光落回离婚协议上，“我需要时间考虑。”
“是，我理解，不是小数目，你们可以商量”，顾意弦点头。
封晏沉将笔连同离婚协议书一起丢在了桌面上，他撑着桌子起了身，几步走到顾意弦面前，将她面前的咖啡拿起，然后去往咖啡机那边，“我还是再给你泡一杯吧，你活该喝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