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恒平躺到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缓缓闭上眼睛,沙哑着嗓子说:“晚安!”他的眼皮和睫毛都在动,苏晓还想和他聊得深入一点儿,可他显然彻底没了兴致。苏晓起身,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这才走出书房。...
章恒前脚进了书房,苏晓后脚就跟了进去。
他拿手机,她抢过来,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她关掉,他躺到床上,被她一把拉起来。
就是要谈!就是要把心里的那股恶气统统发泄出来!
苏晓的倔脾气上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讨厌极了章恒这副拒绝沟通的样子!
“苏晓,你真像个泼妇!”
苏晓冷笑:“不是像,我就是!”
被扎刀的次数多了,苏晓早已经麻木了。
她试着不去在乎章恒说什么,她竖起了厚重的铠甲,只为冲破现在的烦闷和迷茫。
两个人都安静下来,肩并肩坐着,隔着差不多一米左右的距离。
“章恒,你是觉得自己对这段婚姻厌倦了,还是对我的怨恨多到快溢出来了不想再忍,还是在外面有了优于婚姻的更好的爱情体验?”
苏晓很刻意地把外面有人这件事放到了最后,而且说得很委婉。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声音也平静无波。
“苏晓,你认为是哪种可能呢?”
章恒的眼神变得复杂,苏晓看不懂。
“我不猜,你直说!”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其中的一种,也许三种都不是!”
苏晓是一个极聪明的女人,章恒没有直接否认,而且这么含糊,显然第三种情况是有可能的。
女人对于小三儿是很敏感的,尤其是发现了蛛丝马迹之后。
无风不起浪,连林芳芳都特意提醒她小心,她当然要严陈以待。
“章恒,我们挺过了七年之痒,去年的时候,我们明明相处得很好,对不对?是什么节点,让你对婚姻厌倦,觉得受不了我呢?”
她语速很慢,声音轻柔,给出了一个明确的又极真诚的态度。
章恒拿起一只打火机,在指尖把玩着,若有所思的样子。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七年,只是一个大概的数字,也许是三四年,也许是八九年,也许更久!”
也就是说,他承认他痒了。
他总是这样,明明可以直说,却总是拐弯抹角。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
这个问题,苏晓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不会问,因为没有必要。
她不是服务员,章恒也不是客户,她似乎在无意中把姿态放得更低了。
“说不上不满意,只是……”
章恒欲言又止,大概是在斟酌合适的措辞。
这让苏晓不由又有点儿火大,她压下心头的情绪,摆了一个“请”的手势:“你直说!”
她看到章恒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有些为难。
等了好一会儿,只听见他说了一句:“其实也没有不满意的!你就当成是七年之痒吧!”
他不想说!
夫妻之间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呢?
她想不明白。
苏晓看到章恒转头看了看枕头,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对她下逐客令。
她直接忽略,又问了一个问题:“那第三种情况呢?你在外面有没有对哪个女人产生好感?”
头皮一阵阵发麻,她的声音止不住微微颤抖。
这个问题,在没有明确迹象之前,可能并不适合摆到明面上来谈。
可是章恒难得愿意聊,苏晓不想放过个机会。
章恒愣了一下,他沉思片刻才缓缓地说:“没有!”
苏晓打量着他的神色,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到点儿什么。
可是没有!
一点儿都没有!
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他的眼睛早已不再清澈,心思藏得有多深,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姑且暂时相信吧!
苏晓这么提醒自己。
指尖掐进肉里,她暗暗警告自己不要多想。
章恒平躺到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缓缓闭上眼睛,沙哑着嗓子说:“晚安!”
他的眼皮和睫毛都在动,苏晓还想和他聊得深入一点儿,可他显然彻底没了兴致。
苏晓起身,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这才走出书房。
这次的沟通算是失败吗?
她说不清。
心情并没有因为这次沟通豁然开朗,反倒更加憋闷了。
人的潜意识是很可怕的,它很容易给人心理暗示,就像章恒有意无意强调了七年之痒,所以她便认定他们的婚姻的确遭遇了七年之痒。
她上网查了很多关于七年之痒的文章,并没有找到有价值的建议。
次日早上,章恒对她的态度有了缓和,不过依旧淡淡的。
日子如白开水一般,一天天流过,好像什么都没变,可苏晓却清晰地感觉到,她和章恒之间的感情变了,变得微妙,变得淡薄,甚至变得棘手。
章恒明显在躲着她,比如眼神回避,比如几乎每天晚归,比如整天没有一条微信没有一个电话。
苏晓的生活里似乎只剩下了工作和孩子。
明明是一家四口,她却渐渐有了一种母女相依为命的错觉,章恒完全变成了一个隐形人。
一潭死水般的生活,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不敢和要好的同事聊起这个,在同事们的眼里,她和章恒几乎可以称得上神仙眷侣,以前公然秀过的恩爱,此时却成了她最沉重的枷锁。
人人都是有虚荣心的,尤其是女人,拥有一个完美老公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事?
在别人面前揭开自己婚姻里的暗流涌动,实在是一件太难的事。
她能倾诉的对象只剩了林梦溪。
林梦溪忙着谈恋爱,经常不回微信不接电话。
苏晓从未像现在这样孤独。
下班以后,孩子的事填充了她的空虚寂寞。孩子们放了暑假去参加夏令营以后,她觉得自己的家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冷宫。
林梦溪打来电话的时候,苏晓刚刚吞下了两片安眠药准备睡觉。
“亲,出来嗨吧!有惊喜奉送哦!”
“什么惊喜?”
“说出来还能叫惊喜吗?快过来,夜太美酒吧,六号包厢!”
电话那头陡然一股热烈的音浪冲进耳膜,苏晓下意识地把手机拿远了一些。
显然,林梦溪正打开门走进包厢。
紧接着,不同音色的磁性男声传来。
苏晓犹豫了几秒,把手机重新贴到耳边:“好,我马上过来!”
她问了好几个路过的服务员都说没看到,只好自己找。走廊的楼梯间里传来细碎的响动。她走近了一些,听清了里面传出的声音,瞬间脸红心跳。这个林梦溪,真够大胆的,竟然在楼梯间里就……...
这是苏晓第一次从林梦溪口中听到“赏男宴”这个词,也是第一次深刻地明白了什么叫男色。
包厢里全是年轻的男孩子,不同类型的帅,有的清纯,有的野性,有的文质彬彬,他们全都穿得很清凉,完美身材一览无余。
苏晓推门进去,迎面而来的浓烈的男性荷尔蒙的气息让她不自觉呼吸一窒。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这里,她一时有些不自在,愣在那里。
林梦溪搂过她的肩膀,隆重地把她介绍给她另外几个女性朋友和那些男孩子们。
“这位小姐姐上大学的时候是和我齐名的系花,她很少来酒吧,咱们都多照顾着点儿她!”
“照顾”这个词,她咬得重且暧昧。
男孩子们很配合地鼓掌大笑,气氛重新活络起来。
林梦溪的那几个女性朋友,苏晓之前没见过。虽然她们保养得极好,妆容也精致得没话说,可还是能依稀看出岁月的痕迹,差不多都是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亏得林梦溪一口一个“小姐姐”,叫得那叫一个亲热顺口。
苏晓和她们一一打过招呼之后,坐在了林梦溪旁边。
包厢里的音乐躁起来,节拍像是拍在心尖上,苏晓觉得整个人都开始摇摇欲坠,不自觉地随着节拍扭了扭身子。
林梦溪对着一个长相清纯的男孩招了招手,那人立刻坐到苏晓身边来。
“小姐姐,你好,我叫阿浩,是新来的!”
说完,他红着脸挠了挠后脑勺,又局促地搓了搓手。
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想起了和章恒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苏晓对他莫名生出几分亲切感,主动和他握了手。
他的手暖而干燥,握上去很舒服。
“小姐姐,我陪你喝酒吧!”
酒是林梦溪早就点好的,苏晓瞄了一眼,都是高档酒,每瓶的市价都在四位数以上。
这次明显是林梦溪做东,她像花蝴蝶一样满包厢里穿梭来往,颇有旧上海交际花的即视感。
苏晓和阿浩边聊边喝酒,刚开始他们都很客气,慢慢发现彼此竟然有很多相同的兴趣爱好之后,逐渐放开了。
林梦溪忍不住打趣他们:“怎么着?一见钟情,还是一见如故?”
苏晓深深地看了阿浩一眼,没有说话。
没过一会儿,林梦溪不见了。
她的手机还丢在沙发上,响了一遍又一遍。
苏晓看到备注是“男朋友”,心想着说不定人家找林梦溪有急事,所以就起身离开包厢去寻林梦溪。
她问了好几个路过的服务员都说没看到,只好自己找。
走廊的楼梯间里传来细碎的响动。
她走近了一些,听清了里面传出的声音,瞬间脸红心跳。
这个林梦溪,真够大胆的,竟然在楼梯间里就……
她正想转身离开,手里握着的手机又响了。
楼梯间里的动作有了短暂的停顿,林梦溪模糊细软的声音传来:“苏晓,你在外面是吗?先回包厢吧,我马上就回来!”
苏晓忍不住朝楼梯里瞄了一眼,在微弱的月光下,林梦溪被抵在墙上,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和她紧紧贴在一起的是一个长头发的男孩。
刚才进包厢的时候,她注意过,男孩子大概是学艺术的,气质清贵,眼神动人,目测身材是男孩子们里面最好的。
林梦溪还真是会挑!
苏晓的心里陡然升起一团小小的火苗,她想走,可双脚却像是被钉在原地。
“小姐姐……”
是阿浩的声音。
苏晓咬牙加快脚步迎着他走过去。
她把落在额前的碎发理了理,笑着问:“你出来上卫生间?”
“不是,出来透透气!要不要一起去露台?那边视野很好,可以看到月亮和星星!”
他的声音磁性幽沉,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奶声奶气。
很矛盾又很动人的声线,是她以前从未听过的。
她几乎毫不犹豫地说:“好!”
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大概都是有艳遇情结的,有人期待一场美丽的邂逅,有人期待一场酣畅淋漓的男欢女爱。
苏晓思想传统,自然更倾向于前者。
和这个男孩在一起,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二十岁的时候,身心愉悦。
平淡的白开水一样的生活,还有把她缠得死死的所谓七年之痒,想想就觉得糟心,她此时只需要一个放松自己的机会。
夜风微凉,苏晓柔顺的头发和素色的长裙随风飞舞,她张开双臂,把自己想象成一只欢乐的小鸟,嘴角不自觉地牵起一抹浅笑。
“苏晓,你真美!”
苏晓猛地睁开眼,疑惑地看向身边足足比自己高出一头的男孩。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阿浩害羞地转脸看向别处,修长的双手搭在栏杆上,低声说:“我问过梦溪姐姐,她告诉我的!”
苏晓,简单的两个字,却生生撬开苏晓的心门一角。
她心里狠狠的甜了一下。
哪怕这个男孩也对别的女人做过这件事,她不知道,便只当不存在。
此时此刻,夜静如水,宽阔的露台上只有一个英俊的男孩和她,而男孩正用那双漂亮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这样安静的浪漫是她喜欢的。
后腰上温热的触感提醒苏晓,这不是梦,阿浩已经搂住了她。
他的呼吸就在耳边,似有若无,像无形的大手轻抚着她寂寞的灵魂。
她身形一僵,大脑有片刻空白。
这辈子,这是她第一次和章恒之外的男人距离如此之近,近到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近到浑身都像被热气包裹着,直到越来越烫,烫得她连站都站不稳。
就在阿浩扳过她的肩膀,马上就要吻上她颤抖的双唇时,她像是猛然惊醒,一把推开了他。
她的力道出奇得大,阿浩又完全没有防备,高大的男孩子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定。
但凡来这里的女人,无不是冲着寻欢作乐而来。
他虽然刚来,可从小伙伴的嘴里听到太多的故事。可眼前这个女人很不一样,她并不算太年轻,脸上却时不时闪过和她的年龄极不相符的美好和纯真。
阿浩勾起一边的唇角:“小姐姐,你怎么了?”
他看出苏晓的惊慌和挣扎,慢慢地再次走近她,试探着摸了摸她的头顶,看她没有反抗,又微微俯身和她额头抵着额头,柔声问:“亲亲你,也不行吗?”
“太可惜了!阿浩可是我特意为你点的,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一款。怎么样?姐们儿够意思吧?”林梦溪揽住苏晓,转眼瞄向阿浩。这小家伙,又脸红了!...
阿浩像一个眨着大眼睛委屈巴巴地跟大人要糖吃的孩子,又萌又可爱,还带着一点儿撒娇的意味。
苏晓慢慢抬起头,他的嘴唇很薄,透着健康的淡红,在月光下更显楚楚动人。
还有他的眼神,满含的温柔满得像是下一秒就会溢出来。
要答应吗?
要?
不要?
苏晓轻咬下唇,直到轻微的刺痛和铁锈般的腥咸弥漫进齿缝,她才轻叹一声,慢慢推开他。
“对不起!”
连她都没想到,自己会对酒吧里一个这样的男孩道歉。
空气安静了片刻,阿浩轻笑了几下,刘海被夜风吹起,露出明亮的额头,眉眼灿若晚星,整个人少年感更强。
“苏晓,你拿错剧本了!”
他幽默化解了彼此之间的尴尬。
按理说,应该是苏晓要强吻他,他过不了心里那一关,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才是。
苏晓耸耸肩,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得更加自然:“嗯,拿错剧本了!下次,找导演换一本!”
两人默契地离开露台,一前一后回到包厢。
包厢里的景象实在太过迷乱,两人都有点儿傻眼,对视一眼后默默退了出来。
他们并肩靠在墙壁上,就像被罚站的小学生,连过往的服务员都向他们投来诧异的目光。
林梦溪回来了。
她走路带风,还是那个飒爽的性感女人,烈焰红唇,身姿绰约,要不是苏晓刚刚在楼梯间见过她的另一面,一定以为她是刚参加完一场高端酒会。
她身后跟着那个长头发的男孩子,双手抄兜,艺术家气质满分。
好像刚才的那场激烈情事从未发生。
苏晓心想,衣冠楚楚的男女啊,穿得再光鲜亮丽,气质再不同,脱了衣服还不是一样?肌肤相贴,上天入地,男女之间不就那点儿事吗?能有什么新鲜的。
她突然就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决定以后和阿浩保持距离。
“你们……”
林梦溪的眼里荡漾着探究和好奇,手指在苏晓和阿浩之间转来转去。
这话,不必说完,是个人都听得懂。
“没有!”
苏晓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坦荡。
“太可惜了!阿浩可是我特意为你点的,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一款。怎么样?姐们儿够意思吧?”
林梦溪揽住苏晓,转眼瞄向阿浩。
这小家伙,又脸红了!
苏晓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看林梦溪想要推开包厢的门,苏晓赶忙拉住她,示意她不要进去了。
集体狂欢,里面的人玩得太开,她反正是不想进了。何况现在时间不早,也该回家了。
林梦溪坏笑着推了阿浩一把,让他送苏晓回去,苏晓说什么都不肯。谁知道林梦溪附在她耳边说了句悄悄话,她立刻就同意了。
回去的路上,苏晓一眼都没有看阿浩。
进酒吧的那一刻,她像坠入了一场梦境,借着几分酒劲,一举一动都背离了平时的样子。可是踏出酒吧时,真实的世界一股脑压过来,硬生生把她拖回现实。
阿浩是那场梦里的人,和真实世界格格不入,活像一个小小的影子,而她,从不在意影子。
出租车快开到小区门口时,她给章恒打了个电话,确认他在家之后,提醒他把阳台上的衣服收起来,有两件她明天要穿。
“阿浩,把我送到楼下可以吗?”
“好!”
不知道是不是酒吧外的世界同样让阿浩感到不适,他的声音并不清亮,反而充满疲惫。
两人肩并肩往前走,谁都没有说话。
快到楼下的时候,苏晓转头看向阿浩,低声说:“我进了楼道之后,麻烦你在楼下站一会儿再走!”
阿浩一脸茫然,不过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了。
家里的灯亮着,苏晓能明显感觉到有一个熟悉的人影伫立在阳台,目光灼灼。
此时,章恒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她迫不及待想要知道。
进了家门,她低头换拖鞋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章恒正闷头坐在沙发上,脸色不太好看。
“你去哪儿了?”
他难得主动关心她的行踪。
苏晓穿过玄关,坐在离他最远的沙发上,懒懒地靠到靠背上。
“林梦溪约我去酒吧,我正好没事,就去了!”
“送你回来的男人是谁?”
预料之中的问题,苏晓闭上眼睛,淡淡地说:“林梦溪的朋友,担心我一个人回家不安全,坚持要送我回来!”
章恒吃醋,至少说明他还是在乎她的。
在乎,她还有动力对自己的婚姻进行自救。
她都已经想好了,如果章恒对于阿浩的出现完全没有反应,那她恐怕得重新审视一下这段婚姻,思考一下到底还有没有撑下去的必要。
章恒很难得地主动倒了一杯温水递到苏晓手里。
“你以后不要和林梦溪走那么近,她这个人,作风不太好,会把你带坏的!”
“作风不好?梦溪怎么就作风不好了?”
苏晓把杯子放到桌上,眼里染了怒意。
他怎么能这么说自己最好的闺蜜呢?
章恒的脸色瞬间冷了几分:“她换男朋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她以为自己是谁,武则天吗?这种女人正常吗?典型的对感情不负责任,道德沦丧……”
他说得越来越过分了!
苏晓和林梦溪可是过命的交情,十几年的好朋友,实在忍不了他这样的抵毁。
“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哪个不是在外面花花草草的?他们就不是对感情不负责任,道德沦丧吗?你怎么不离他们远一点儿,你就不怕被他们带坏?”
针尖对麦芒,这不是苏晓想要的,可她实在忍无可忍,只能这么做。
“男人和女人能一样吗?男人有几个不花心的,有几个一辈子眼里心里只有老婆一个女人的?”
章恒一掌拍在茶几上,脸红脖子粗。
“你这是双标!凭什么男人可以花心,可以在外面拈花惹草,女人就不能?女人和男人差到哪儿了,天生就低男人一等?”
“你必须承认,这是事实!”
章恒原本清俊的五官像是被一只大手胡乱揉了一把,扭曲又狰狞。
“所以,你在外面没有勾搭别的女人,我还要对你感恩戴德是不是?”
苏晓瞪着他,咬牙切齿。
“洛总,我是苏晓!我昨晚吃冰淇淋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的,想请一天假,您看可以吗?”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之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苏晓姐姐,你打错了!我不是洛总,我是洛一凡!”这个名字好陌生啊,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章恒气冲冲地说:“我用得着勾搭别的女人吗?以我的条件,多少女人争着抢着主动往我身上扑!”
说完之后,他自己先愣了一下,脸色不自觉起了些微妙的变化。
可是想着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暗自咬了咬牙,转脸看向别处。
苏晓不禁冷笑,这就是章恒,闷葫芦似的性格,从来就不愿意把心里话全说出来,从来都有所保留,你得挤牙膏似的一点一点挤。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耐心快磨光了。
他的话透露出一条很重要的信息,有人在追他,并且他乐在其中。
男人的骄傲源自于哪儿?无非就是金钱,地位和女人!
刚才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骄傲,就是最好的说明。
苏晓以为自己会生气,可是并没有,她的心情很平静,甚至还带了那么一点儿吃瓜的情绪。
“哟,你倒是说说,有多少女人往你身上扑啊?”
苏晓不动声色地盯着章恒,眼里含着几分淡淡的笑意。
“数不清!”
章恒幽幽地吐出这三个字就回了书房。
一场以林梦溪为话题的争吵,最终却以章恒有多吸引女人悄无声息地结束。
你越是想抓住点儿什么,想窥探到什么,越是什么都得不到。
就像现在,苏晓只觉得身心俱疲。
吵架都吵不出个名堂来,发泄不出来,反倒又惹了一肚子气。
苏晓从冰箱里拿出几个冰淇淋,一口气全部吃光了,心里那股怒气总算是压了下去。
躺到床上没多久,她就听到章恒从书房里出来,去了卫生间。
第二次了!
又是熟悉的响动。
章恒比苏晓大一岁,标准的轻熟男,体力和精力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
他还是宁肯自己解决!
这是对她这个老婆的无情伤害和侮辱!
没有第三者,怎么婚姻会搞得这么不堪?
苏晓一阵风似的刮出卧室,想拧门进卫生间,却惊讶地发现章恒把门反锁了。
她只好发泄似的用力拍打了几下玻璃。
“章恒,以后你要是想搞这个,给我滚去外面!别在家里!”
女儿们不在家,苏晓没什么可顾及的,肆意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隔着门板,章恒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出来:“你不是也在家里搞这个吗?咱们也算是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
苏晓只觉得有一把火扔进自己的五脏六腑之间,生生燎出一个巨大的洞来。
有些话,她本不想说,可此时,她要是不说,恐怕会活活憋死。
“章恒,我为什么在家里搞这个?还不是因为你不愿意碰我?什么叫幸福,身体和精神都得到满足才是真正的幸福!我掏心掏肺地对你,操持这个家,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怎么可以……”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下来,她揪着自己的睡衣领子,瘫坐到地上闷声哭了起来。
寂静的深夜太容易催生倾诉的欲望了。
人心隔肚皮,她的愤懑,她的委屈,她的怨恨,不说出来,章恒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
“章恒,我们是因为相爱才结婚的,不是吗?我们工作顺利,有两个可爱的女儿,我们一家四口健康平安,这是多少人遥不可及的梦啊?你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我都不认识你了。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能说出来吗?”
冰淇淋吃太多了,她的肚子突然开始疼,直疼到她说不下去,嘴唇止不住的开始抖,怎么都停不下来。
她把头深深地埋下去,额头几乎要碰上冰凉的地板。
章恒终于出来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晓的头顶,冷冷地说:“我没有变,是你变了!你好好想想吧!”
他并没有发现苏晓的脸色有多苍白,似是急于逃回书房。
“啪”的一声,他摔上了房门。
苏晓心里憋着的那股劲松了,她整个人慢慢地倒下去,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她不记得疼痛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爬回床上的。
迷迷糊糊地睡着之后,她陷入一团乱七八糟的梦里。
她似乎回到了小时候,妈妈摸着她的头,温柔地说着话。一转眼,嫂子突然出现,阴阳怪气地指责她。后来,又是婆婆,话里话外都是催生,什么再生一个儿子凑个好字之类的话,一遍又一遍。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她的肚子还是隐隐作痛。
翻了翻床头柜,没有止疼药了。
她听到章恒在客厅里走动,想喊他帮忙下楼买药,可最终没有开口。
昨晚那么疼都熬过来了,她也没喊他。
服软,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她发现,男人就是不能惯着。
你强硬是吧?
我可以比你更强硬!
谁离了谁过不了?
她想着跟领导请个假休息一天,找到号码拨了过去。
“洛总,我是苏晓!我昨晚吃冰淇淋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的,想请一天假,您看可以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之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苏晓姐姐,你打错了!我不是洛总,我是洛一凡!”
这个名字好陌生啊,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我是阿浩,本名叫洛一凡!”
苏晓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会打错,洛一凡和领导都姓洛。
她连声道歉,不过却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存的他的号码。
“姐姐,你病得这么厉害,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带你去好不好?”
他的声音清澈透亮,带着明显的担忧。
苏晓只觉得鼻子发酸,一个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的人都知道说句关心的话。
昨晚章恒从卫生间出来,目光却是那么冷,好像她并不是他的老婆,只是一堆讨厌的垃圾。
她说了那么多真心话,他依旧那么冷漠。
八年啊,人生有几个八年,怎么这段亲密关系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七年之痒?到底什么是痒?又是哪里痒?
“不用了,没那么严重!跟领导请假,自然得说得严重一点儿,不然怎么能指望他同意呢?”
“我就在你家附近,我买点儿药给你送过去!”
苏晓还没来得及拒绝,洛一凡已经挂断了电话。
阿浩!
洛一凡!
苏晓喃喃念着这两个名字,心里油然升起一丝甜蜜。
至少苏晓是这么认为的。心灵深处涌动着某种情绪,她不愿意去深究这种情绪是什么,很用力地去忽略。洛一凡像是察觉到她在居高临下看着他,突然抬起头。她吓了一跳,赶紧后退几步把自己结结实实地藏了起来。...
一个成熟女人的理智提醒他,不能让他到家里来。
毕竟,他们是以那样的方式认识。
那种关系是不能延续到生活中来的。
可是,当洛一凡真的打电话问她门牌号时,她还是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
刚说完又后悔,立刻又打过去,冷着嗓音说:“放在门口就走吧,我把钱微信转给你!”
隔着听筒,苏晓只能听到洛一凡的呼吸声。
她有片刻的犹豫,不过最终还是挂掉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洛一凡发了一条微信过来,说已经把药放到门口了,让她方便的时候去拿一下。
苏晓又等了很久才打开门,门边的地板上放着很夸张的一大包药,塞得满满的,有的药盒边角都露了出来。
每个药盒上都详细地写着用量和次数,字迹匆忙却不潦草,不太像药房工作人员的笔迹,想来应该是洛一凡手写的。
现在很多药都只在说明书里标明用量,密密麻麻的字,找起来很费劲。
洛一凡远比她想象中还要细心。
苏晓的心狠狠地暖了一下。
她挑了几样对症的药吃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很快就觉得好多了。
鬼使神差的,她端着一杯温水走去了阳台。
站在窗户的一角往下看时,她清晰地看到洛一凡的身影。
酒吧里的他和阳光下的他,完全就是两个人。
完美的颜值,匀称的身形,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再加上略微冰冷的脸色。
这不是霸总小说里走出来的男主角吗?
苏晓摸出手机,给他回了微信:【小洛,药收到,多谢!】
关于称呼,她斟酌了很久,叫洛一凡显得太生硬,叫阿浩怕他心里不舒服,叫小洛,最像是普通朋友。
从现在开始,他们应该算是普通朋友了吧?
至少苏晓是这么认为的。
心灵深处涌动着某种情绪,她不愿意去深究这种情绪是什么,很用力地去忽略。
洛一凡像是察觉到她在居高临下看着他,突然抬起头。
她吓了一跳,赶紧后退几步把自己结结实实地藏了起来。
嗓子里莫名发干发苦,可偏偏心头又荡起一丝奇妙的微微的甜。
这种感觉和学生时代暗恋某个男生时的心境相近,却又不完全相同。
她拒绝深想,只是由着这种情绪在心里丝丝蔓延,直到把自己整个人彻底淹没。
等到她回过神偷偷往楼下那个位置望去时,洛一凡已经走了。
她的心里像是空了一块儿,有点难过。
手机“叮”的响了一声,是洛一凡的微信:【好好照顾自己,保持联系!】
很简单的一句话,苏晓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她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林梦溪打来电话时,她已经好多了。
她从厨房的某个很少打开的橱柜里拿出一个专门煮茶的茶壶,丢了一包花茶进去,倚着门框盯着灶上的火焰怔怔出神。
其实林梦溪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无非就是倾诉现任变前任之后的心情。
其实她不是对爱情不负责任,只是被前夫伤得太深太重。
她急于迈过那道坎,急于制造一直被爱情滋润着的假象,所以才会成为一个大龄的叛逆少女,任性肆意地挥洒着青春,不管别人怎么看她。
水开了,苏晓慢慢地倒了一杯花茶,对着按了免提的手机说:“梦溪,一切都会过去的!”
这句话,她不记得自己说了多少次。因为除了这个,她不知道还要说什么。
林梦溪愣了一下,突然转了话题:“咦,一般你这个时间段非常忙的呀,怎么像个闲人一样,专心听我唠叨了这么久?”
苏晓便说了自己吃太多冰淇淋闹肚子的事。
“你昨晚就不舒服了,章恒没管你?”
“他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们还是分房睡?”
上次苏晓提到分房睡是两个月之前的事了,这场冷战是不是持续得太久了?
苏晓抿了一口花茶,满口又涩又香的奇怪味道。
她淡淡地说:“这样也挺好,做室友,比做真夫妻舒服!”
“就算把你当室友,σw.zλ.同一个屋檐下,你不舒服,他感觉不到?瞎吗?”
苏晓只觉得太阳穴跳痛,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敷衍道:“反正现在都好了!你现在怎么这么闲?美妆博主!”
“今天没安排直播!我还有事,回头联系!”
林梦溪似乎心情不爽,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知不觉,她竟然已经在喝第三杯花茶了。
习惯这个东西真的有意思,强迫自己喝下去,倒也慢慢开始享受其中,只喝得出香,喝不出涩了。
中午,章恒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一进门就没有好脸色。
他手里拎着一碗打包好的小米粥,几乎是直接摔到茶几上。
“不舒服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指使林梦溪来骂我是几个意思?”
碗歪掉了,隔着透明的塑料袋就能看到粥洒出来了不少。
苏晓的心情刚刚好了一些,章恒就来给她添堵了。
“我没有指使梦溪去骂你!我解释过了,你不知情,她不信!”
“多管闲事!”
章恒对林梦溪本就有偏见,这一下意见似乎更大了。
他脸上的愠怒,让苏晓心里非常不爽。
“你不用跑这一趟!我不需要你的爱心午餐!”
“我知道了就得回来,不然成什么了?”
成什么了还重要吗?
都七年之痒了,还装什么?
苏晓不由苦笑:“我早就没事了,你回去上班吧!”
“我刚回来,还没喘口气你就赶我走,你是有多讨厌看见我?我每天已经尽量晚回来了,还躲去了书房,你还要我怎么样?”
他一进门态度就不对,以苏晓的经验,他应该是工作上遇到烦心事了,不然不会冲她撒气。
苏晓不想和他硬碰硬,低着头没说话。
“这是谁买的药?”
章恒的目光很快落到那个药袋子上。
以苏晓的习惯,不会一次性买这么多,肯定是别人。
苏晓不想撒谎,淡淡地说:“一个朋友送来的!”
“是不是那天晚上送你回来那个男的?你都上楼了,他还站在楼下不肯走,分明就是对你非分之想。你不但不拒绝,还由着他登堂入室。苏晓,你想干什么?日子还过不过了?”
苏晓感觉得到,章恒想说离婚,可他最终忍住了。
这段婚姻,莫名其妙走向末路,他们都很疲惫。
苏晓问:“如果我不想过了,你打算怎么办?”
“不想过就分开!两个女儿都归你,反正我还有个儿子……”
章恒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话音戛然而止,脸色瞬间变白。
周遭的空气像是忽然停止了流动,苏晓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沙哑着嗓子问:“什么?你有个儿子?和谁?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外地号码,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苏晓,章恒已经不爱你了,你们还拖着有什么意思啊?识相的,赶紧从章恒身边滚蛋!”苏晓心头一紧,不过片刻就放松了下来。她没想过引蛇出洞,没想到这条小蛇竟然按捺不住自己先跳出来了。...
章恒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为铁青,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
他几乎立刻开口:“儿子……当……当然是我在老家认的那个干儿子……不……不然还能有谁?”
作为销售精英,向来口条极顺的章恒竟然说话结巴了。
他的种种异常已经说明,他在说谎。
他这么一说,苏晓倒是想起来了。
有一次她跟着章恒回乡下老家,看到婆婆身边多了一个穿得破破烂烂脸上脏兮兮的小男孩,和欢欢乐乐同岁,眼睛很亮,个子又高又瘦。
他叫亮亮,说话不爱看人的眼睛,总是怯生生的。
苏晓问他是谁家的孩子,他不肯说。
问了婆婆才知道是章恒一个发小的女朋友生的,那个女人生下亮亮,扔到男方家门口就跑去大城市打工了。
章恒的发小把亮亮交给父母带,两位老人年事已高,到底没办法精心照顾,亮亮一直都是灰头土脸的,小伙伴们嫌他脏都不愿意和他玩。
后来章恒发小出车祸死了,两位老人天天以泪洗面,只顾着难过,那个孩子俨然成了野孩子。
章恒在结婚前就不顾家里人反对,收了亮亮做干儿子。苏晓也是结婚以后才知道的,她并没有责怪章恒多管闲事,还经常寄钱回婆婆家,让她多照看亮亮。
此时,苏晓定定地看着章恒,只觉得他越来越陌生,离自己也越来越远。
脱口而出的话,往往是最直接的下意识反应。
一个不怎么见面的干儿子,怎么能让章恒如此理直气壮地拿来和亲生女儿相提并论呢?
不是她敏感,实在是他的反应太不正常了。
苏晓忍着胸腔里澎湃的情绪,嘴唇轻颤了一下:“章恒,亮亮真是你的干儿子吗?”
她真的怀疑了!
如果现在不问,以后可能就没有勇气问了。
章恒黑着脸说:“当然!他没爸没妈,我让他以后给我养老送终,他不会拒绝的!”
听上去也算合理,却又处处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苏晓只觉得心累,知道问不出什么来,干脆不再说话了。
漫长得看不到边的沉默,让苏晓感到窒息。
她抱紧了双臂,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飘浮的灵魂一点儿依靠。
也不知道章恒是什么时候走的,那碗粥还倒着,里面的粥早就凉透了。
这样的形式上的关心,还不如没有!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八年,其实他们之间在表面平静之下一直隐藏着大大小小的矛盾。
只是他们都不愿意去面对而已。
章恒一定考虑过离婚,不然不会提到女儿们的归属。他不是不爱女儿,只是清楚自己没办法像她那样爱孩子照顾孩子。
离婚!
想到这个词时,她不由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婚。
可是现在以他们这样的关系,也许早晚会走到那一步。
她一向未雨绸缪,也许现在该好好想想万一离婚,自己该怎么办。
章恒回家越来越晚了,苏晓刚开始还能迷迷糊糊听到他进门的声音,后来就完全听不到了。
早上,她起床的时候,章恒已经离开了。
两个人竟然连碰面的机会都没了。
习惯这种生活,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就这样相安无事,好像也还不错。
直到一天晚上,她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看似的平静再次被打破。
一个外地号码,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苏晓,章恒已经不爱你了,你们还拖着有什么意思啊?识相的,赶紧从章恒身边滚蛋!”
苏晓心头一紧,不过片刻就放松了下来。
她没想过引蛇出洞,没想到这条小蛇竟然按捺不住自己先跳出来了。
“一个连真正的声音都不敢露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老娘面前嚣张?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她的口气很冷,却威慑力十足。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嘟嘟”的忙音传来。
如果这事放在以前,苏晓一定如临大敌,说不定还会悄悄跟踪章恒一阵子,只为找到电话那头的女人,可现在她的心里却相当坦然。
她还没弄清楚这个女人和章恒到底是两情相悦还是一厢情愿,觉得完全没有必要生气。
人的精力太有限了,工作上压力那么大,生活中两个女儿就够她忙活的了,她不会轻易把心思耗在这种事上。
她靠到床头上,打开微信。
洛一凡有好几天没有主动联系她了。
心里竟然有点儿空落落的。
谁知道想什么来什么,洛一凡的微信很快就来了:【你去夜太美酒吧的那天,是我第一天上班,也是最后一天。我不是你想的那种男人。】
苏晓没想到他会突然解释这个。
她回复:【我知道!】
那天晚上她就看出来了,洛一凡和别的男孩子不一样,初来乍到的局促和慌乱是装不出来的。
洛一凡:【你怎么知道?】
苏晓:【直觉!】
洛一凡:【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苏晓:【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洛一凡:【太好了!】
他在后面附了好几个蹦蹦跳跳的表情包。
到底是年轻,似乎很容易因为一件小事开心起来。苏晓隔着屏幕,也被他的快乐感染,心情松快了不少。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洛一凡提到一件事,他说他运气好,刚刚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明天就要报到了。
苏晓是真没想到,他才刚满二十一岁。小学的时候成绩好,跳过级,一路上的都是重点学校,高考发挥失常,不过还是考取了985大学。
聊天进行得很愉快,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后半夜两点多。
苏晓困得睁不开眼,主动说了晚安。
外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么晚了,章恒还没有回来。
就在她以为章恒这次要夜不归宿时,门口隐隐传来响动。
不想动,可苏晓还是决定出去看看,表示一下关心。
章恒一边低头换鞋一边压低了声音在讲电话。
隔着一段距离,苏晓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可是即使客厅没有开大灯,她还是清晰地看到章恒脸上温和的笑意。
上次见他脸上挂着这样的笑意是什么时候?
她突然想不起来了。
“嗯嗯,赶紧睡觉,明天的工作任务很重!晚安!”
最后的这两句苏晓听清了。
章恒说话的口气温柔得不像话,甚至可以说,带着点儿贱兮兮的意思,大概只有陷入热恋中的男人才会有的口气。
苏晓呼吸一窒,心里的某处隐隐的痛了一下。
突然不想说话了,她转身要回房间时,章恒却叫住了她。
“这么晚,还没睡?”
章恒的声音瞬间变回淡漠。
“接到一个神秘女人的电话,睡不着了!”
“什么……神秘女人?”
章恒似乎有点儿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