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微想,这是她第好几次来他家了,屋里摆设没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的清贫,而程河生病迟迟没好,在家里休息。
陆琛去厨房倒了杯白开水走出来递给她,说:“还有哪里要改的?”
司微说:“其实不是我不满意,是我爷爷说他想要一个书柜,想让你多做一个书柜。”
陆琛点头,“好。”
司微又问:“程哥,程河是生病了吗?”
“嗯。”陆琛话不多,不管面对谁。
司微不太想走的意思,可她不好明目张胆留下来,图纸已经交给他了,她的事也忙完了,陆琛不会主动找话题,话少且沉默,只会埋头苦干,做活细致,是个老实人,也是好人,所以找他做木工的人很多。
可司微到底不能在一个大男人家待太久了,要是被人看到会说闲话的。
陆琛出于好心,送到门口,但他很注意避嫌,也许是因为林安然的缘故,他刻意拉开一大段距离,司微其实有注意到,但那又怎么样,她就算心里对陆琛有那么一点好感,也不能说出来。
司微忍不住偷看他几眼,男人眉眼很深,身材好,肩阔挺拔,外貌条件很好,可就是穷困,还带着一个精神有疾病的弟弟,她也有听说,这几年陆琛为了给程河治病一直在赚钱,日子过得清贫,也没谈女朋友。
林安然一直在二楼看着,托着腮,百般无聊看着司微走远了,陆琛关门进屋,察觉到什么,他抬头一看,却什么都没看到。
二楼哪里还有林安然的身影。
奶奶不允许林安然出门,她身上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的,还有一点点淤青,睡觉还好,不那么疼了,就是她心里不舒坦。
陆琛似乎对她毫无感觉,这么多天不闻不问,继续忙他的。
而程河还会来敲门找她,程河痴傻,是不懂人情冷暖的,不太理解为什么林安然不能出来和他玩,为什么哥哥要禁止他和林安然接触,甚至,也不知道为什么司微最近来家里来的特别频繁,还经常买一些小零食给他吃。
可他都不爱吃,不吃一口。
他来找林安然找不到,还被林安然奶奶凶了一顿,骂他傻子,还拿扫帚赶他走。
程河吓哭了,一边说:“我不是傻子,我找妹妹,妹妹……”
他把林安然当成了妹妹,脱口而出就喊妹妹。
奶奶自然不关心他喊谁,就只是把他赶走,前几次他大晚上跑来敲门,是林安然开的门,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被突然拿着棍子出现的奶奶打了几下,赶他走。
今天又要被打,程河一边哭一边却死倔,说:“别打我,我找妹妹,我不是傻子——”
林安然一脸冷淡在边上听着门口程河的哭声,她走出来看到程河死死掰着木门,哭的很伤心,突然眼尖看到她,眼睛突然亮起光,喊:“妹妹!”
奶奶赶不走他,说:“这里没你的妹妹,要疯回你家疯!”
林安然忽然笑了笑,说:“小傻子,你再不走,我可是救不了你哦。”
程河不懂,他只是想找林安然玩。
奶奶又要抄起扫帚打人,林安然说:“奶奶,他本来就是傻子,什么都不懂,别打了。”
程河抬起头看她,木讷又迟钝。
林安然也看他,以为他听不懂人话,又重复一遍:“小傻子,快回家,我现在有事情,不能和你玩。”
程河一脸茫然,瑟缩了下肩膀,小心翼翼偷偷看了下林安然的奶奶。
他不肯走,林安然拉下脸,凶他:“你没听到吗?我不想和你玩,懂不懂?和你玩我也会变傻,还不快走。”
程河红了眼,手指头绞着衣服,听她口气不好,便觉得惹她不高兴了,他踌躇了一会儿,磕磕巴巴说:“你、你不会变傻。”
林安然叹了口气,对奶奶说:“奶奶,我送他回去,马上回来。”
奶奶不同意,骂了她几句,林安然当做没听见,也不怕奶奶动手。
林安然连忙牵程河走出去,一边问他:“你哥呢?”
“哥干活去了。”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林安然说:“你哥在哪里干活你知道吗?”
程河摇头。
林安然好不容易出来了,眼下不太想回去,她就拉着程河从巷子的小路走了出去,说:“我奶奶刚才打你,你疼不疼?”
程河愣了一会儿,眼睛还发红,说:“不疼不疼。”
“笨,她打人可疼了,怎么可能不疼,难道你的肉比我的厚?”
程河小心翼翼问:“你也被打了?”
林安然忽然抿唇,笑了声,看他认真的表情,讥笑道:“所以你以后要是遇到我奶奶,记得躲远点,老人家更年期不好惹。”
“我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林安然微微顿了下,似乎想起以前调皮被奶奶教育,薛郁会站出来挡在她身前,她要是受了伤,薛郁都会给她的伤口吹吹,一边吹一边哄她说不疼不疼。
林安然迷路了,两个人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巷子弯弯绕绕的,又长得差不多一样,她看了一眼傻里傻样的程河,又叹了口气,不指望这小傻子认路。
程河跟着她走,乖乖的,瘪瘪嘴,眼角还有些红。
林安然上下其手摸他衣服的口袋,他不敢躲,小声问:“我没藏零食。”
“谁要你的零食,我找你有没有手机,给陆琛打电话,叫他来找我们!”
程河一脸天真,低头咬着手指甲。
林安然没找到他身上有手机,看到他咬指甲,连忙说:“你脏死啦,不要咬手指!”
说着,林安然伸手拍他手背,他吃痛松开,另一只手捂住被打疼的手,委屈的不行。
林安然:“想想办法呀,要不然走不出去了。”
程河忽然朝一个方向拔腿就走,林安然跟了上去,以为他找到了路,结果他弯腰钻进一处茂盛的杂草里,钻进了狗洞里。
林安然:“……”
程河朝她招手。
林安然拒绝:“我不要。”
程河伏在地上,说:“这里,这里。”
“那是狗洞,我不钻狗洞,你出来,你身上衣服都脏了!”
可下一秒,程河钻进狗洞就跑了,林安然扯着嗓子喊他,他都不应。
林安然原地骂了几句,要被这小傻子气死了,就这样丢下她跑了?那她怎么办,她又不认识路!
……
晚上陆琛收工回到家里,身上的衣服都湿了,他把汗衫脱了拿在手里,程河一身泥巴蹲在角落玩象棋,看到陆琛,眼神有些躲闪,立刻背过身假装摆弄棋子。
陆琛放下工具箱,走到他身后,说:“你今天跑去哪里了?怎么一身泥。”